花事成烟（小说）
花事成烟（小说）
（原创—本文纯属虚构）
01
青青细嫩的皮肤在烈火中一块块脱落，连带着有血有肉一起脱落。不知道哪里来的妖神，将她放入熔炉里狱练。不一会儿只剩下红扑扑的心脏和骨架，只心脏在烈火中急速跳动。眼看着青青即将化为灰烬，青青用枯干的双手用力护着心脏，拼命抬起头。这用力那霎那，她猛然惊醒，一身冷汗，周身还隐隐作痛，才知道这是梦。这梦已经重复半月有余，梦境给她带来心悸胸闷、惊吓惶恐。每想起梦里那火炉呼呼燃烧着，吞噬着她躯体，次次让她踹不过气。此时遥望黑漆漆的夜，离着天亮还远，就顾着半梦半醒苟且躺着。
青青环顾四周，白色的房间，白色的被单和床，周身缠着绷带，才慢慢想起自己在医院里治意外摔伤。三月前，在那崎岖山路上，一边看风景，一边还顾着看手机里搞笑视频，一不小心落入山坡下灌木丛中，把与她一起郊游同事、朋友吓个半死。虽然不致命，但也多处擦伤、小骨折。儿子在外地上大学，依稀记得是由救护车把自己送到医院里。
青青家里就她一人，他老公因车祸去世多年，那时她儿子才5岁。没有男人的家是寂寞、心酸、煎熬，需要温暖的关怀而无处可靠。
家里不大的两室一厅显得冷冷清清，每次她有急事或上医院，就得靠闺蜜或朋友们帮忙 。医院里好歹有人送饭端水，不至于饿到要命还没人管的地步。这个年龄的闺蜜、朋友都是家事缠身，哪个也没有太多时间陪她、帮她。大学毕业时，年轻有梦想，不知天高地厚，不听老母亲的话，偷偷跑到离家遥远的城市工作。倒落得清静，一关家门，好像这世界里就剩她自己了。
夜里醒来青青就不能再入睡了，严重的失眠症一直困扰着她，消耗着她的体能。45岁的她开始走下坡路，身材虽然没有走样，还是那样高挑纤细，但脸部眼角鱼尾纹渐渐增多，使她看上去需要听一听美容医生的建议。青青对着镜子看到自己那张脸，也是感受到了“恼人的秋风”，常常怀念年轻貌美的好时期。她暗自庆幸这次意外事故中的幸运，虽然让自己躺了几个月，但脸部没有留下疤痕，待身体恢复后，又可以拍些像样的好照片，继续记录各种活动。
迷迷糊糊中，护士送来了早餐，有稀饭、油条、鸡蛋、咸菜。
“郝青，你今天可以拆绷带自由活动了。今天吃过早餐，大夫给你拆，然后收拾收拾，大夫准许你回家。”
年轻的小护士一边在她床头摆弄着早餐，一边与她交代着。
青青点着头，高兴一阵又陷入沉思。她拿起手机无目的翻着，正巧老同学李宏的电话打了进来。
“郝青，你不用着急，11点左右我到医院来接你哈。”
“总麻烦你，真不好意思。你家人不会有意见吧？”
“没事。正好佟燕她们同学今天中午聚会，我可以有空去帮你一下。”
郝青好一通谢过李宏，李宏反复说着不用谢谢之类的话，双方才挂了电话。
李宏在大学时迷上了郝青，喜欢她能歌善舞，还写得一手好字，她是班上文艺活跃分子。李宏个子比郝青还矮一点点，只能在高个子的她周边转悠，一直走不进她心里。遗憾了快半辈子他，看着二十年前郝青嫁入婆家，看着十几年前郝青带着儿子独自过日子，再看着她与新朋友交往，竟然就是对自己的殷勤没有半点动心。这些年让他想起来，犹如暗恋悲情电影，倍感打击和气馁。看着她现在孤单无依，他真想自己要是没有结婚该有多好，那样就安心、甘心情愿在她周边，为她吆喝，有更多的机会照顾她。
02
佟燕个子也高，比郝青矮两厘米，但小她两岁，性格开朗，遇事不拐弯抹角，直来直去。同学、朋友们有时候会感到她脑子缺根筋，但愿意与她交往，不用累心。佟燕长得喜庆，整日眉开眼笑。她比李宏晚两年参加工作，一到单位就非常喜欢李宏忧郁书生味道，更经不住李宏的几番用心，乖乖做了李宏的新娘。她也不在乎李宏个子与自己差不多，她待在李宏身边，可以听他海阔天空讲各种趣事，这在她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大城市长大的李宏与小城市长大的佟燕，就这样性格互补，从同事认识到最后结合在一起。
“你看那个郝青，那么多同学、同事追她，最后她嫁给了吴铁军，一个花心大萝卜。人长得丑帅有那么重要吗？结婚还没几年，他就把郝青丢一边，自个儿偷着与女人约会。倒霉的是意外出了车祸，连同那女人一起与他归了西天。这可真苦了郝青，独自带着儿子这些年多不容易呀。你们这些同学就该多帮助她，我赞同哈。”
佟燕看着回家的李宏唠叨起来。
“谁说不是这样呢？在这个城市，分配到这里的同班同学不多，就那么几个，他们还特忙。老婆就是大气，你与郝青现在也算是好朋友了。上次一起郊游，又一起照了那么多照片，遗憾的是又添意外。好在她今天出院了，等有机会你再约她一起玩。”
李宏说着这些，想起了那场令郝青痛不欲生的车祸。当郝青赶到车祸现场，泪水长流，无助、绝望，令人忍不住想怜香惜玉。当她看见老公竟然与一女人抱成一团，死相难看，直接就昏死过去了。直到后来那倆怨死鬼化为两股青烟，也没有让她脱离悲哀情绪。她一遍又一遍在心里说：“死鬼！要死也得换种死法啊！让姑奶奶丢尽了颜面！”
李宏还在想着郝青告诉过自己的这些话，被佟燕的声音拉到当下。
“嗯，我还真有点喜欢她，任何场合总是非常优雅、得体，难怪乎有那么些人总惦记她。如果我是她老公，万万不会那样移情别恋。真不理解男人为何折腾。看看我老公，棒棒哒，依然在我身边。”
佟燕说着痴痴傻傻看着李宏，那个中年人，头发花白，眼镜里透着她永远也搞不懂深邃的目光。自己的选择没错，身高又不能当饭吃。当年顶住家里人反对意见嫁给他，到5年前李宏有了自己的铝合金钢窗厂，妈妈爸爸也开始转变态度夸他了。
佟燕爸妈是大学老师，老两口非常疼爱他们的女儿，让外孙女与他们一起住在大学校里，外孙女还就读在他们教书的师范大学，让佟燕两口子得一清闲。
李宏脸上有了笑容，望着佟燕，听着她说这些感概的话。这个让他一百个放心的女人，是自己命里的依靠，但就是不能看到郝青，这些年也渴望着与郝青有一场花事。莫笑吴铁军，自己有心无胆，更悲催的是郝青还不给自己任何机会。
“我特定是你一辈子老公。你看我就在家里威风吧，一出门这身高就归了残疾人士，哪里有野花香的机会给我呢？”
李宏风趣的逗着老婆开心。
“等咱工厂不忙的时候，就带你周游世界去。带上咱爸妈，让你闺蜜好好夸夸你！”
李宏安慰着自己的老婆，看着老婆不一会儿做好一桌酒菜，就喜欢喝上几杯酒，微醉云雨。这时电话响起，是公司秘书汪琴打过来的。
“李哥，明天与客服会谈时间已经安排好了。对方带三人团队过来，具体安排已经通知到参会人员了。”
“好，我已经收到邮件了。今天也不早了，先休息吧，明天见！”
说完他自己有些不自然的挂了电话，眼里出现几处汪琴天真可爱的样子。自认识汪琴的第一天起，他就认为她像年轻时的郝青。
03
郝青与佟燕在一个建筑设计公司工作，此刻一年一度运动会在市体育场馆举行。九月初天空秋高气爽，树木色彩红黄浓郁。大约1000人的运动会场上，彩旗飘飘，各种运动比赛热闹非凡。佟燕看着这些熟悉的场面，由青年到中年，她在短跑和接力跑中屡屡获胜，多少个奖牌已经记不得，更多的是记住了冲刺瞬间的快感。
“佟燕？”
“到！”
在短跑线上，佟燕一面答应着，一面举起自己的手，准备着枪声一响就起跑。郝青正一手举着小旗，一手向天空举着枪。这么快就恢复与往日端庄风貌，佟燕瞜了郝青一眼，非常吃惊。
“砰！”一声枪响，断了这念头，兴奋、激动的佟燕飞了出去，冲向终点。十秒出头，她闯过了100米跑终点线。终点那边，抱着一束束鲜花的同事们，簇拥着再次夺冠的她，他们一起在跑道上欢呼，向前由快到慢走起来。
郝青看着离她远去佟燕的身影，一股羡慕又酸酸味在她心头涌起，想起那句老话“傻人有傻福”。赛场及人生就这样被她轻松夺冠，不像自己未来渺茫，看不见终点在何方。
“郝青，郝青！”
听着身后有人喊她，她把身体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
“你们完事了吗？我来接你去庆祝一下，今天你过生日，我们就去海鲜馆庆祝吧。”
郝青看着与她说话的万福，看到他手上的那束红玫瑰，这才想起今天自己过生日，一直忙着田径比赛场上发令的事，差一点又给忘了。其实她是真想给忘了，吃了这顿饭就46了，想起这个岁数，谁能不惶恐呢！
万福是同事的哥哥，一直在海外工作，刚回国没有多长时间。他前妻受不了长期两地生活，有了花边新闻。这事传到万福耳朵里，让万福骄傲的心容不下她。这些原本应该属于男人的花边新闻，竟然与自己妻子联系上了，于是他把心一横，快刀斩乱麻与她离婚了。
他刚过55岁，这还没到退休年龄，就由海外提前回国，一是可以不用那样劳心劳力工作，二是可以找个女朋友安心过生日。
离婚后的他把挣钱看淡许多，要不是为挣钱出国工作，这家也许还在，没有啥比这离婚让他感到恼火而无法释怀的了！原本死活不肯离婚的前妻，离婚后很快就与相好男友结婚，让万福更加不理解而痛苦。这让他离婚那一瞬间的快感荡然无存，再也不愿意想起前妻那张娃娃脸。好在他们倆没有孩子，三年前离婚后两人也就再无瓜葛。
“万福，你来的时间正好啊，马上就结束了！”
“这是送给你生日的玫瑰花！”
“花真好看！太谢谢了！又让你破费。”
“哪里哪里。今天必须有花！”
郝青接过来那束玫瑰花，看着万福开心起来。眼前这个儒雅绅士，除了年龄之外，几乎可以归于完美那类人。万福比以前介绍的对象条件都好，便打起精神准备好好交往。
04
十几年过去了，陈铁军的行为，真就让郝青对男人表达感情的话难以判断，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呢？她就这样患得患失、半信半疑，独自一人到现在。
每日她需要知道天气预报，要是哪天不清楚天气变化，她生活中就像缺点啥而感到不安。世界极端天气越来越多，她愈发想要知道下一秒天气变化。这样的需求，其实是在暴露她每时每刻没有安全感，世界万物在变，人心也是瞬息万变。她幻想着八十岁时该是啥样子呢？因不可知也不安。
耳边一声轻柔的问候，打断了她遥想的思绪，汪琴在会议室接待他们。
“郝经理、王工、尚工，您请喝茶！”
汪琴给他们送上了茶水，热情招待他们。
“李总马上就到，请稍等片刻！”
“好的。你去忙吧，我们在这儿等一会儿！”
郝青应答着，汪琴听完也知趣离开了中式风格的会议室。
今天郝青一行来到这里，为公司采购铝合金门窗考察企业。当她看到上万平米的工厂时倍感意外，听说和亲眼目睹真是完全不一样的体会。她听李宏说起工厂多次，郝青这心里是有准备，但真到了他厂里，还是被这气派震撼。
“好兄弟！好妹妹！看见你们来真太开心啦！坐坐！”
李宏一阵风的进来了，看着过去的同事、好友，眉飞色舞。这几年下来，他的书生味少几分，多了几分商人的机敏。
“几年不见，这规模够档次，李哥你真牛。”
“看了几家，也就你这里看上去让我们放心。”
“真行！没有白跑一趟。这在同学中也算是事业有成典范了！”
他们三人这样评论李宏的工厂，李宏忐忑不安的心随即放了下来，这订单十拿九稳了，便暗自庆幸。
“只要你们满意我就开心啦！我先放映一段企业宣传片，然后再带你们各处转转，中午再一起搞个私人小聚会。以后多来这里坐坐，再不好，这里空气也比城里好啊。”
李宏热切的说着具体安排，尽自己最大努力去迎合他们的希望，也想借机让郝青对自己刮目相看。
李宏一路打拼体会着创业路上千辛万苦，也曾怀疑自己这股奋斗精神源于何处。当今天看到郝青眼里赞誉的眼神，他真心陶醉了，并深信自己要的就是这刻她眼里的目光。他并不稀罕汪琴投给他多情、崇拜、爱恋的目光。只有在半醉时候，看汪琴如同郝青，就由着汪琴摆布自己。酒一醒，他又焦虑，不知道如何收场，反反复复。想起郝青与万福交往，就想冲上去将万福撕碎了，却无奈长着人形肉身，空叹息。
05
郝青他们一行人回到公司，写考察报告，忙着向领导汇报。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办理完各样手续，李宏的产品终于可以在项目上采购使用了。郝青松了口气，想来几分像公私兼顾，也算给老同学有个交代了。
在她认知潜意识里，使她在工作与生活中对待李宏态度完全不同。工作上她可以为他极尽全力，生活中依旧会保持距离，免得给李宏留有幻想。她的感情世界即寡淡，也执着，只是不由理智来掌控，唯有外界勾起她疯狂劲儿，才能唤醒她冬眠的情感。
“李宏，再过两个月是新建大楼集中安装门窗期，我们这边已经没有问题了。今天给你打个预防针，不要到时候货供应不上。”
郝青给李宏打了电话，一是表达供货程序全部办理完毕，二是催促赶紧备料，以怕万一与工程需求脱节，自己也不好给公司交代。
“青青，你放心好了。主材早准备好了，已经开始连续加工生产，库房已经半满了，就等开始安装时运到现场。”
“你与万福进展如何？要不你就跟同学哥得了，哥养你！”
李宏说着这些，忍不住又问道，还打趣一次关乎他最深层的愿望。无法表达的执念，被这样轻松玩笑话道出。
“又开玩笑啦！等到我养不起自己时哈。乞讨，我到你工厂门口乞讨去。”
郝青说完笑声一串串响起。
“你管好自己事吧，不要在商海迷失就万幸了，小心佟燕让你跪搓衣板！那个万福不好吗？”
郝青下意识也在问自己那个万福不好吗？竟然交往几个月也说不出好坏。优柔寡断起来，简直就不符合她以前交友风格。难道是儿子那句话让郝青不愿意放弃她不多的机会吗？
“儿子，妈感到老了。妈脸上都开始长皱纹了。”
“妈，我都快老了。”
上周末通话时儿子直乐。
“有点皱纹怕啥？身体健康最重要！等我挣钱了，我给你请最好的美容师。”
儿子的话让郝青几番高兴又心惊。是该安稳享受中年生活了，疯狂应该是二八年华的事。
“好！我看还不错！关键是你找到那种疯狂的感觉了吗？”
李宏说着自己也乐了。想起陈铁军多才多艺，带着郝青游山玩水那股子疯劲儿，自己还是要甘拜下风。风水轮流转，眼下自己也算是小有成绩，与谁疯狂？想到这里，他眼里浮现出汪琴的模样。数疯狂莫她不属，她经常威胁他说要见佟燕摊牌。难道非得要那个名份吗？这名份在李宏看来实在是太“贵”了，随着他事业的兴隆，他越来越认为他给不起这个“名份”。
06
汪琴大学毕业后，由于学习的是管理专业，一时找不到理想的工作，经人介绍到刚成建工厂的李宏这里应聘。李宏见她有几分像郝青，没多想就留下她当了行政秘书。
汪琴看上去非常文静，但内心狂野，就如她母亲给她定位，这世上没有一件事不是她想尝试的。
汪琴的父亲很早就离开她们母女二人，她在单亲家庭长大。一边是妈妈的宠爱，一边是缺失的父爱，骄傲和自卑在她心里捆绑在一起，心底最强烈的愿望就是出人头地，要一个完美的家庭。
五年的时间里，汪琴由单纯的敬畏、崇拜、仰慕，一路演变到疯狂的爱上李宏，深陷到不能解脱境地。这看不到未来的地下恋情，完全不符合她出人头地强烈的愿望。她情急无奈出走几次，被李宏那张巧嘴又给哄了回来，让涉世未深的她陷入抑郁症状。
看着李宏事业一步步走向成功，一心想占有李宏身心、成就，这欲望如邪魔般折磨、控制着她。
瞒着李宏她给佟燕打过几次电话。
“我是李宏女朋友。你已经老了，放手吧。”
“你谁？”
“李宏喜欢我，他不喜欢你！我们见面聊吧。”
“我没那个雅兴，不认识你。”
“见面咱就认识了。”
“拉倒吧，一边凉快去！”
无奈佟燕不把她当回事，让她感到自己非常卑贱，心凉到无语。
佟燕虽然理直气壮回绝了骚扰她的女人，每次接完电话就浑身哆嗦，一时半刻不能停下。再与李宏谈起这些，李宏就说：“这是谁要害我啊！你千万不要去，分明就是恶作剧。”
李宏越来越担心汪琴，不知道她又要搞啥怪招，让他无法预测而感到害怕。
汪琴的同学们也陆陆续续结婚生子，基本上属于打工阶层。她看着他们每天单一的生活状态，不像她时常有宴席要参加，何况她还开着公司给她配的红色小车，慢慢她感到自己与同学有了区别，从心里开始喜欢这虚荣的表像，开始不接受平凡生活。
这样偷偷摸摸日子，同时让她感到屈辱，不能与家人、同学们诉说，患得患失又万分痛苦。
她时常也羡慕郝青，只要请郝青吃饭，李宏就会找各种事情让汪琴处理，使她不能参加他们的聚会，她想不出同学友谊竟然如此珍贵。
郝青他们考察二个月后，给建筑工地供应铝合金门窗的事开始启动了。工厂夜以继日运转，李宏忙前忙后，疏于安抚汪琴，也无暇照顾老婆。这段时间里，他与郝青见面、联系最多。
五十多层的大楼，装玻璃门窗就得好几个月。李宏工厂货车送了一趟又一趟，货款一日跟着一日回到他的资金账面上。此刻的他用春风得意形容一点不为过，商场骁将，笑傲江湖。
07
这是初冬的早晨，风是冷风，办公室的屋子凉凉的，天气还不到冻手的时候，但还没有暖气，这时万物都放缓了生长速度。
郝青与平常一样来到办公室，忽见一小蜜蜂在窗台附近飞着，她脑子没有多想，就用卷纸将它拍打一下。小蜜蜂大概被拍晕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郝青用手捏着它的小翅膀，将它送到窗外放飞。小蜜蜂的身影直线下落，很快就不见了。
“也许它落到半空还会飞翔？要是人从这里飞下，也会飞吗？”一种怪念头在她脑海浮现。
郝青与万福交往以来，在烈火中被焚烧的梦再也没有出现过，倒是中午午休时，做了几场奇怪的梦。
她梦见一个年轻的姑娘，穿着一身白色婚纱，站在那新建大楼顶层，向天空挥舞着双手，仰着头用嘶哑的声音喊着话，最后纵身一跳，落入凡尘水泥地面。顿时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婚纱，印出一朵血玫瑰，姑娘躺在血玫瑰里，结束了她短暂的生命！
她又梦见那个姑娘情绪激动，用硫酸毁了一位中年女人的容貌。那妇女在极度痛苦呼救，救护车从办公室一路呼啸而过。公司楼里，多了一位带着面纱的同事，穿梭在同事人流中。
电话铃声急促想起，打断了她的梦。
“郝青，工地出事了，有人跳楼了。有人说是李宏的秘书，你让李宏赶紧到到现场来一下，警察还在那里等着呢！”
公司书记这样给他说。
“啊！好的，我这就联系李宏。”
郝青吓得不知所措，放下书记的电话，心蹦蹦乱跳，鼓起勇气给李宏打电话。电话铃声一直响着，就是没有人接听，郝青开始担忧起来，匆匆赶到工地。
此刻西边天空涂满苍色，午后的太阳隐去了金色光芒，一路冷风习习。快到工地时，郝青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李宏。几日不见，雪色染满了他的头发，憔悴的脸，深陷的眼窝。他们相视而无语。
郝青、李宏站在这高耸入云的建筑边上，是那样的渺小……渺小……比山那边一缕青烟还渺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