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我渴望飞翔，却给自己戴上了沉重的脚镣？为何我付出真心，却给他人带去了难言的负担？

      此刻已然到了痛定余痛，失声痛哭的境地。没什么旁人能来抚干我的眼泪，亲吻我的脸颊，告诉我一切都会好的。

      我只好写一些东西絮叨絮叨过去遇到的人和事，适时做个阶段性总结。我不想把一片混沌咽在肚子里，我要全部挥洒出来，悲悯自己。

      去年，也就是2022年，大约从四五月开始，陆续有一些人进入我的生命中。那是考研的日子，照理说必须全身心投入。但我想，我应该不后悔。

      这些人有些和我真真正正再也不会遇见，有些还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还有的已经成了我的伴侣。

      到目前为止，她们全数都仅存在于虚无缥缈的远方——我未见过他们，交流仅靠我们的文字。这些文字有些已经遗失，有些仍好好地保存着。无论如何，我将尽可能通过记忆来还原这些个存在着的奇妙缘分。

      在介绍接下来的这些与我交心者前，我要着重地介绍一本书，波拉尼奥《荒野侦探》。我这一整年可以说被这本书深深影响着，读的过程总是云里雾里，被折磨着，整整用了大半年才读完。书中主要叙说一个名叫本能现实主义的小诗歌团体，成员都是本能现实主义者。不愿赘述，我只需在这里写出本能现实主义宣言最重要的一句话：再次放弃一切，奔向条条道路。我愿自称本能现实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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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日，我不知是做什么，突然开始痛恨起社交媒体，包括微信一类的即时通讯软件。于是想起了从前人们的交流方式：写信。是呀，像从前一样互相写信多好，可以交一个陌生的笔友，写信收信，等待着小小的信件漂洋过海，信到了是那么惊喜急切和庄重，像等待一束花开。考虑了许久，最终下了一个写信的app。它主打的就是写信，信发出后虽仍是电子传送，但却必须至少等待4或8小时对方才能收到。刚一注册好，我起了个Milow的名字，签名为孤褛度明月，宿行远山中，开始了自己的写信生涯。

      还未来得及了解基本功能，一封信，准确来说是一个信封就出现在我面前。我略带些疑惑地一点，就邂逅了我的第一封信。

一

      第一位笔友叫做韫余，我暂且叫她W。W上高中，是位小妹妹。目前她已与我断了联系，我只能依靠脑中的回忆和千辛万苦在相册里找到的三张信件截图来描绘我们的缘分。

      信中的她是位安静的小姑娘，但内心却有着一团火。我已忘记第一封信具体的内容，但脑海里仍存有她十分真诚地渴望遇到志同道合、能与她共寻烂漫人生的笔友的样子。

      她那时才高二，面临着两种选择：一是继续钻研文化课，她成绩还不错，大概能考上211水平的大学；二是追随自己从小的美术梦，国画梦，雕版梦。

      她在这样小小的年纪里遇到了这么重大的抉择，左右为难，甚而开始怀疑自己的心——我是否真的爱美术？她在一封信的最后这样问我：

      哥哥你有热爱的事情吗？

      热爱是什么样的状态？

      我读了她的信顿感羞愧万分。我回答不了这样的问题。高考时我从未考虑过自己真正热爱什么，稀里糊涂报了个不喜欢的专业，稀里糊涂地读了快四年，稀里糊涂地考了个完全考不上的研。我凭什么给她建议？

      如今的我已找到了答案，我热爱的是创作，热爱我的赤诚心，热爱自由。人总是要成长的。

      当时的我虽还未思考过热爱的问题，但总之不会愚钝到不知热爱是一件多么伟大而难得的事。我小心翼翼地捧起小姑娘热烈的心，生怕摔坏。

      实际上，我知道小姑娘实际上早有自己的答案。那么赤诚的心，熊熊地燃烧着，却没有遮挡，易被风吹熄。她向往着艺术家的生活以及艺术本身的魔力魅力，却又在世俗的孔洞里喘不过气，站不住脚。我愿做她的遮挡，我愿抬起她，做她的根基。我不怕承担责任，我只是不愿让她后悔。

      我没有直截了当地说出来，而是讲了讲我的悲惨遭遇——没有热爱，就算报志愿时有一丝一毫通往另一片天地的机会，也经不住微微的动摇，最终活得浑浑噩噩。

      小姑娘最终坚定了选择，踏上了通往艺术的道路。

      不知从哪个日期哪封信起，她再没回过我的信。我不伤心。至少，我作为一个过客让她坚定了自己的热爱。我是多么多么乐意看到别人的赤诚之心得以继续闪耀啊。

      韫余小妹妹，你现在已高三，定是异常困苦的时候。我已尽力把我对功课、高中生活以及人生热爱的经验和“嘱咐”告与了你，请你带着这些不算轻不算重的小行囊一起前进吧。有了你的热爱和赤诚心，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

      当然，我也有私心。真希望待你有了时间，可能就在六月后，偶或想起了你有这么一位庸之哥哥，漾起了你心里深处的一丝涟漪，然后回封信给我呀。

      这就是她，我的第一位笔友，韫余小妹妹。

      她的关键词是：青春，抉择，热爱。

（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