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旅程| 無始無終

第一百零五篇 無始無終

我困惑了。不知道下一步到底該做一個「別人眼裡的較為正常，看不出破綻的演員」還是直接跳脫劇情，讓周圍人覺得我是不是不正常：「為什麼不與她們一樣」。

不知道這種反常從什麼時候起。總之我看到櫥窗里那麼多曾讓我心動的物品。現在一點不動心。

曾經耗費那麼多時間精力跟別人一樣去工作，最後掙得錢我居然只會買香水化妝品鞋包？

通通不再需要了。曾經那麼喜歡，現在就是覺得她們不值得我再看一眼。起碼對現在的我來說毫無用處。

飾品，各種品牌商鋪里最新款項鍊耳飾。阿哈，對我來說不過是負擔物。

即使我有再多，內心的痛苦絲毫不減。

最重要的是什麼事情呢？

如果到了六十歲，應該就知道那樣一種恐慌了：「老矣，卻沒有做一件真正為自己而做的重要事情。」

甚至都沒有搞懂過這樣的人生，就開始面臨下一輪的重復無盡。

那時候我還會在乎名下的財產名聲影響力美貌與否工資高不高兒孫上了幾年級有沒有好學校？

我不知道。覺得一切關係的黏附都讓我感到辛苦。我的脖子被勒住了，所以我不表達我的抗拒。

我的無價值感，以及隱忍，我的慣常埋藏於心的風格，使得我一直會考慮滿足鄭以然對我的期待：「難到你不應該如何如何嗎？你怎麼就喜歡跟別人不一樣呢？」

於是我開始做那些所謂的流程化的人生選項，但我卻不知道這有啥像別人那樣那麼值得歡欣鼓舞的。「找對象啦」「結婚啦」。這些都是故事劇本而已。不是我內在痛苦的解藥。

甚至，給我更多的機會去觸碰到過往的傷痛。

於是我看著身邊的人都過的很幸福：她們因為自己買了房和車/升職而興奮不已，因為自己吃了海參翅肚而覺得人生滿足，因為男友贈送了鮮花和珠寶而感覺到人生的喜樂。給自己孩子錄製配著雜音口水歌的短視頻而興奮不已。

或許吧。但是，

這些體驗，於我毫無意義。

至少我是毫無感覺，絲毫不能減少我內在一絲傷痛或者說加強我的價值感。

根本說來，我也很難理解這樣的生活人們怎麼還沒厭煩呢？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終極追求？

也許有人終於到了那個最重要的地方，那個地方，我指的不是旅行打卡，不是餐廳打卡，也不是任何地球劇本上最flourishing的劇本狀態。

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我只知道那一定是最重要的，其他事物與之相比都是泡沫與灰燼。

但其實我也無處可去，無處可循。

想著會不會有一個「指南」讓我好跟著往前爬行。因為我只知道眼前的路很生澀很模糊。卻沒有一個前路者給我一個我聽得懂的口令讓我照著做。

這就是所謂的不自我負責的結果吧：我卡在這個路口，看著回頭的那層劇目，裡面的人醉生夢死好滿足，而我卻不想再跟她們一起消磨自己下去了。

可我出不來，於是我就成了一個遊走在接近邊緣的地方。

我此刻成了最鄙視自己的人。因為曾經最厭惡的就是看到學生們以為我傳授了什麼祕技她們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提分，但她們連腦瓜子都懶得轉一下，筆也沒有拿起來，最後卻問我：我要高級版的秘笈，老師你直接給我高級版的。我不需要基礎的。

可笑的她們，如同可笑的我，一邊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可以接受高級版的旅程了，一回頭才發現自己不過是個小學生而已。雖然大眾集體意識也許還在幼兒園遊玩開心。

但小學生畢竟還是小學生。心氣太高更難受。

我嘆了口氣，拿了手機出門了，我想獨自一人去外面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