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
你每晚都做梦,一样的梦。
不知道怎么得,就置身于这一片殷红。天很亮,却没有太阳。
你站在河里暗红色的泥洲上,挨着的就是铁锈色河水。水边破败的木屋和混乱干枯的杂草交缠在一起,河水的波浪拍去时,总会挤出猩红色浑浊的泡沫。那泡沫算不上绵密,也不至于空洞,就这样,混杂着枯草末,混杂着浮游生物的尸体,紧紧的裹住水面边缘。
你有些迷茫,眼前的红渐渐开始模糊了起来。你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举起尖锐的刺刀捅向他们。
这时候,一只螃蟹从你脚趾上爬了过去。你来到水边,望着连一艘小船都看不见的河面。河面看上去很宽,最上面的一层是清澈的水红,越往下,颜色越深。绯、丹、赤、绛、赭、殷,最后近似于黑,无底的瘆人。
你又从水边走回了泥洲上去,在小洲上来回踱步。
渐渐的,周围开始有些暗了。暮色带着透不过气的闷,从高天上压了下来。你倏然回神发现,周围有些过于安静了。没有车声,没有人声,更没有飞鸟翅膀的扑簌声,剩下的就是风声和流水声……
你眼前又浮现出了那片血腥的场景
没有挣扎,没有撕叫,没有恐惧,所有人都站在原地像稻田里的麦草似的任凭你收割。快刀抹过脖子的一瞬间,鲜血从断掉的大动脉里喷薄而出,飞扑在地上、衣服上、脸上。像极了夏天西瓜砸碎,红色汁水乱溅的样子。
身边的河水在一寸寸上涨,一尺尺上涨,开始渐渐淹没小洲,河水的腥味在你身上蔓延开来。
冰冷的红色液体浸到了你的鞋子里,一走动,就发出吧唧吧唧的黏腻声,甚是恶心。河水慢慢的顺着你的裤子开始向上攀岩,小腿、大腿、腰部。突然一瞬间,河水飞快的上升了起来,迅速没过了你的脖子,波光粼粼的水面在你眼皮下泛起了比铁还冷峻的光。
这时候,天空的黑,像一洼深不见底的深潭。
你强烈的感觉到,自己在一种边缘,深渊的临界。可你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调皮的鲶鱼从你的鼻尖前跃过,拍起了水花,你想躲避,可你不敢往前,也不敢往后,你不敢将脚伸出即使一步。
夜半,月光洒满平滑的河面
你发觉你的身体随着水流开始前后晃动。
你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无所依附游荡在大气之中,突然之间,你看到自己轻飘飘的浮了起来.....
记 2019
一场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