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故事 08

2017.9.27.摄于天台

昨晚做梦，又梦到了他。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是自己明明很克制的不去想他，却还是梦到了，醒过来的时候，枕头湿了一片。

大学时候看《Roommate》的时候，里面有灿烈那一季，他总喜欢在经历些莫名其妙的事之后说他又成长了，那时候我觉得，“成长”是一个多么积极向上，多么美好的词。

但是自从和夏牧分手之后，我开始厌恶“成长”这两个字了。

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就在于，一个词的褒贬，总是要看他的语境来定夺的。

那天小美对我说，她想要把勺子送走——勺子是小美领养的一只猫，很高冷的奶牛，第一次见面会怕生，但我去的时候他很快就开始在我身上蹭蹭蹭，小美说，我一直是招人喜欢的，无论是人还是动物。

但我却不觉得开心，喜欢这种感觉太浅薄了，也太短暂了，你可以喜欢一朵花，喜欢一朵云，喜欢某一天的天气，喜欢某一个节气，就像烟花，绽放的时候总是惹人喜欢的，熄灭的时候也是被人遗忘的最快的。

当初看到勺子的照片的时候，小美也是喜欢的，但是她依然会因为勺子吵得太厉害想要把他送走，而勺子才到她家一个月都不到，她说勺子应该学会坚强。

这句话太耳熟了，和分手那天夏牧对我说的何其相似，我想，勺子如果会说话，他一定会说，我可以坚强，也会学着成长，但这和你抛弃我，背叛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既然没有做好一辈子把我留在身边的准备，当初兴致勃勃做出那些承诺的时候都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的吗。

任何以成长为借口的背叛和抛弃，都不值得被原谅。

每次想到这里，我都觉得很生气，但是气着气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夏牧说，趁我们对彼此还没有泥足深陷，就到此为止吧。

这句话他只说中了一半，也许他是刚刚踏进来，但我在这泥潭，已经呆了一段时间了，他退的轻松，我却不知道怎么出去了。

仔细想想，认识三年，在一起不过才一个月，这一个月见面的次数还屈指可数，怎么就难过成这样？

大概是因为结局来得太突然，像剧情演到一半，男主角拒绝参演，关于后续的一切想象都被摧毁，剧本草草结束，好好的故事被拦腰斩断，看的人生生的疼。

我对小美说，既然你当初把他带回来了，你就要对他负责。

那晚，我给夏牧发了很长的短信——我不知道你妈妈究竟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决定放弃这段感情，但既然你说这样对我们两人都好，那我就信你，祝你在今后想起我的时候，不要后悔。

哪怕是装，也要装出一副没有你我也会好好的样子。

为什么会答应跟夏牧在一起，我也觉得很奇怪，也许是阿庆说毕业之后就会脱单带给我的暗示，也许是毕业晚会那一晚夏牧将那句“我们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吧”说的太过动人，也许是喜欢夏牧的心，从很早就开始了。

在夏牧还没有认识我的时候，我就见过他了，在小熙拍的视频里，笑的明媚开朗，我当时就想，怎么会有人的笑容这么有感染力。

之后小熙拉我进他们社团，我没有拒绝。

那是第一次见到夏牧本人，比视频里的更鲜活，我在心里说，好久不见。

那一年优秀部门评比，大家都在报告厅看各部门汇报，我却因为第二天要交素描课作业，在角落里拿着本子画画。夏牧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我的旁边，说要帮我画，我把笔递给他，就看着他画，那是第一次看到他认真做事的样子。

平常夏牧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这样认真的夏牧，让我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软了下来——虽然最后看他的画，总觉得他是来捣乱的。

夏牧每次看到我都会笑的特别开心，总是在我还没看到他的时候就听到他叫我的名字，那时我才发现原来我的名字可以这么好听，心里十分欢喜。

记忆中，我们认识的这三年，夏牧不止一次的表达过他对我的喜爱。

有一次是我们一起上完课，他突然走到我的身边，说有话对我说，然后拉着我的手凑到我的耳边说喜欢我，当时我的心跳的很快，直接表现就是脸涨得通红，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他，就听见他调笑的说，呀，你看你脸都红了。

于是我想，他可能只是日常开玩笑罢了。

圣诞节前一天，我和小熙吃了饭回寝室，突然有个人走过来抱住我，我吓了一跳，正准备推开的时候，听到了他的声音——别动。我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幸好不一会他就松开了我，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想起那一次大家一起去唱歌，他好像也是心情不好，喝了很多酒，也不疯也不闹，唱了几首歌，就安安静静的靠在我的肩膀睡着了，像个孩子，我有些心疼。

圣诞节当天社团每个人都收到了部长的信，在给我的信中，夏牧写着“好想把你娶回家。”我不自觉的笑起来，但一想到不知道他给别人的信里写的什么，笑就有些苦涩起来。

那些年我和夏牧就像两个小孩子，他总是开玩笑的说着表白的话，我不辨真假，就装傻不去追究他话里的意思。

最后一次社团聚餐，在走回学校的路上，他在我旁边，欲言又止，然后说，我给你听歌吧，就塞了一只耳机给我，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岁月神偷》。

再然后我们就鲜少联系。

阿庆说，我一遇到爱情就容易退缩，但是我要怎么去确定，夏牧对我，是爱情，还是暧昧？

直到毕业晚会，夏牧坐到我旁边，我心里想，从此后天各一方，他大概是来道别的了。

没成想几杯酒喝下来，他一句话没说，最后大家都散了，他牵着我的手，送我回寝室，在寝室楼下说出了那句话，我问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他解释说，之前一直以为你毕业了会回家，现在确定你会留在这个城市，那我希望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是我。

但是我们都忘了，这个城市这么大，谁都不能一直陪在谁的身边。

我一边做着再也送不出去的巧克力，一边想着，这明明是打算七夕时候送给夏牧的礼物，拖到现在，竟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送给他。

七夕之后，我们的联系明显的少了下来，就像之前的无数次。

他说他感冒了，却不让我去看他，他安排了每个周末，却不包括和我见面，我以为他只是工作累了，等着他恢复了元气来找我，却等到了分手的消息。

假如他从来没有进入过我的生命，我只觉得他是一个美好的过客，但他这样给了我一个关于未来的幻想，然后匆匆离场，留我一个人在台上，真是讽刺。

不过仔细想想，这一生我势必要经历些什么事情，既然我和他没有福分走到最后，那说不定有更好的人在后面等着我，幸好，痛苦的只是现在，不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