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铃兰 第十章 凋槿(上)
目录与简介|雪铃兰
文|笺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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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舜英照常翻开登记,却见“沈枚”二字映入眼帘,而下的资料自也是有她的名字的,沈枚与她的事,终究是沈枚再如何尽力也无法抹去的。她不知该悲还是该喜,此刻她已经是哭笑两不该,只不过泪已不受控制的往下流淌,不知觉的。滚烫的、泪水滑落唇边,聚于下颌,滴落,在深褐色的桌面上破碎开来,变成一朵不规则的泪花。
阴森的昏暗牢中,每隔一段便燃一盏的明灯,显得格外刺眼,惨白的颜色与周遭的昏暗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映的这一切是那样的可怖。而那时不时一声接着一声传来的低哑的痛苦嘶喊,更胜深山猿鸣之凄厉数倍,回荡在空阔的地牢之中,与那雪亮的刑讯室里摆成一排很是整齐的各类鞭子交相辉映,倒是和谐。
吴四弃了手中的皮鞭,柔软却带有利刺的皮鞭在这一刻却看似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细绳,软软的被丢进了一旁的水缸中。上染的血迹遇水,晕染开来了好一大片,犹如红色的墨水被用滴管滴入清水,丝丝缕缕,与水结合了,便再分不开。
有人舀了一整桶的冰水,毫不留情的兜头浇下去,冷的沈枚好一个寒颤。他的脸色早已是惨白,嘴唇略发青紫,此刻正因着寒冷而不停的哆嗦着。
朦胧中,他挣扎着,却又无法逃离,他只能被迫承受着这一波又一波的痛苦万分,耳畔传来清脆的女子高跟鞋鞋跟的踢踏声响,却又似自很远之处依稀传来,冰水彻骨的寒冷,伤口如火灼烧般,受那辣椒水的作用,在已然麻木的肢体上,又添一份痛苦。
陈舜英踱步进来,她幽幽望着刑椅上的沈枚,薄唇轻抿着,神色从未见过的幽深,似淡然,却又似交织了千万种不能言说的情感。
牢顶的一方天窗散发着雪亮亮的刺眼白光,沈枚迷离着双眼,沐浴在一片惨白之中,以他的脸色,竟几乎与之融为一体了。
陈舜英缓步走近去,恍惚着,她一直走到沈枚的跟前,沈枚也看清了他,眼神也有了焦点,他的唇半张开来,却欲言又止,终是扭过头去,青白的唇紧紧抿着,更泛上一道青白。
吴四寻了由头离开,随后去了监听室。
身后牢锁叮咚的响了几回,只剩一个看守在门内守着,但也离的很远,陈舜英轻笑,这是多想捞她的底啊,难道这种监听的伎俩还能瞒得过她一个管机要室这样久的人么?再者说,她若是特务,那76号的机密还能有保?
她心底轻嗤,难不成人人都以为她这般是真傻?她低眼,瞧了沈枚半刻,方开口道:“阿枚,你如今落得如此境地,可曾有悔过?呵,倒也是,我应该这样问,你可曾,有一星半点的悔意?”沈枚扭头过去,不看她:“您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看我落魄的模样,趁我之危,就为了问这样一句?”陈舜英笑中透着凄然,她轻声道:“阿枚,想不到这些年来,你一点儿也没变。”
他的面容依旧清秀,和两年前一般,岁月的沧桑未免太不厚待于他,竟一丝痕迹也没留下。微扬的凤目,态若远山的浅眉,高挺的鼻梁,那象征着他的薄情的三月薄唇,和微尖的下颌,只面颊较从前更消瘦了,几乎快要凹陷下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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