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

山阿寂寥，古寺清冷，我在松风袅袅的庭院中流连，一只硕大的狼狗突然蹿到跟前。它嗅了嗅我，又抬头看了我一眼，竟伏下身子把头亲昵地靠在我的脚上。那驯服的样子，像是把我当成了旧识。

“你认识我？”我这边话音刚停，它一跃而起，两只前爪就搭到了我的肩上，喉咙里还发出欢快的叫声。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使我大为错愕，耳边蓦地响起一位老和尚曾跟我说过的话：“说不定你们前生认识呢，今生他不过换了一个面目，你就认不出他来了么？”

几年前我跟着老和尚，去深山里拜访一位住茅棚的苦行者。正是山杏成熟的季节，路边有山民叫卖，我们就买了一兜解渴。谁曾想掰开一颗正待要吃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卧着一条虫。我惊叫一声，慌忙将那颗杏扔掉。老和尚当时就说了那句话，而我只当是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前世今生的轮回，我从来都不信，可眼前的这只狗却让我迷惑了。我走到后院，它跟到后院；我站在树下，它就安静地卧在我脚边；我走进佛殿，寺僧把它拦在门外，然而不论我在里面待多久，出来时总能看到它在等我。直到我走出山门，它依然跟着我。

“回来，你往哪去！”寺僧喝住了它。它冲我狺狺哀吠，似有不舍，脑袋一个劲蹭我裤腿。那僧人跑过来攥住它的项圈，对我赧然一笑就把它拉走了。而我立在原地，一时茫然若失，悲从中来。

辛卯年三月初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