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解约
忙了一中午的老周，本来想躺下来好好休息片刻，可是团队还没有完整切换完，总还有那么一点事情吊着，无法静心。
他在想：现在鸠杰、根峰都已经签订新合同跟着自己去新平台了，就剩下小刘一人。小刘这家伙估计死活都不会出去了，但是李总那边还有安排，暂时还是不下这个结论为好。按照眼下的局面来说，他基本上已经胜利了，尽管还有那么一些不爽。
他忽然起身，想着可以马上去执行一件事，那就是尽早地让整个团队都投入到新平台的工作中，包括鸠杰、根峰和小刘。不管小刘最后是不是还在他的团队，只要最后的结论还没定，那他就可以将小刘继续视为自己的下属，安排他先把一些工作做起来，然后让团队其他人员不产生过多的想法，对稳定军心，还是有用的。
想到这里，他也懒得再躺着了。他起身，收起躺椅，走出办公室，来到了团队的办公区。
“你们帮鸠杰、根峰、朴泊三人的电脑也装起来。”他向正干得热火朝天的几个下属传达了这项任务。然后又走到鸠杰、根峰、朴泊三人旁边，让他们先把新平台人手一台的台式机电脑先装起来。
鸠杰、根峰两人自然清楚，因为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是新平台的员工了，是要开始做新公司的事情。于是他们两个也是响应积极，迅速投入到装机大军中。
而小刘就感到有些纳闷了，明明自己现在跟新平台没有任何关系，为何要开始参与到新公司相关的工作中呢？何况他现在仍是当前公司的员工，可以拒绝参与相关的工作啊？他不知道老周临时出这招是有何意？小刘内心有一些不爽，但是他懒得发表过多的意见，也就不情愿地答应了，被动地接受装机的事情。
当然对于装机这个事情，小刘是不会有一点主动性的，何况他们几个还忙得狠，自然也不会过多关注到小刘这边。只是领导既然传达了这项任务，他们还是把装机用到的相关硬件资源，都搬到了小刘工位附近，估计是等空了再过来帮小刘一起搞。
小刘其实很尴尬，但是又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看看新平台电脑都搞得什么配置咯。只是他还是不明白，领导唱得是哪一出。
他拿起手机，在三人微信小群里吐槽：“什么情况啊，我们不是不去新平台么，怎么这会儿还让我们装机啊？”
“不知道，他说装，就装呗。”根峰回复了，鸠杰没有回复。
好吧，小刘感到一些无力，干坐在位置上，想着下午不会就这么结束了吧，他的事还没有一个定数啊。
他这时候关注的也只有自己，他没有留意到，其实鸠杰、根峰两人已经是新平台的员工了。而在微信小群里，他也没有收到这两人最新的消息，小刘始终相信，他们三人还是统一战线的。
虽然是不情愿地答应了老周装机，但既然答应了，小刘也就做做样子，等着其他有经验的同事过来帮自己处理下。他之前一直用的都是笔记本电脑，就没用过台式机，对装机这事情不熟悉。
等了一会，佳林拿着一把螺丝刀过来了。他让小刘拆了硬盘的包装，然后准备帮他拆机箱，检查一下主板和装一些部件。
佳林主动过来帮小刘装机，估计认为小刘已经签订了新合同，跟着大团队一起去新平台了。对于团队来说，组装这台电脑，不管是最后真的给小刘用，还是给其他人用，并不冲突，都是要做的事情。
小刘对有人过来帮他装机，还是有一些开心，至少能缓解下等待的焦急情绪，配合做一些事情，好让时间过得稍微快一些。
就在楼下风风火火电脑装机的时候，楼上郑老师这边，已经打印好了相关材料，准备去李总办公室商量，是否叫小刘再上来谈一次。
时间已经过了2点半了，装机搞到一半，佳林有其他事情，先去忙了。
小刘等的有一些焦急了。大A股神奇的2点半要过了，然后再过半个小时，今天交易行情都要结束了，怎么还不找他呢？
时常有这样的时候，当你正好在想一件事情时，这事情下一分钟就发生了。
“朴泊，去一下楼上，李总找你。”老周从办公室的方向走过来，招呼他过去，比较低声地跟他传达了这个事情。
小刘想着，终于等到了，看来还有可能再谈一谈，这次会不会把薪酬待遇黑纸白字约定好呢？还是继续僵持？不管了，现在继续谈了，总比一直等待要好。
小刘回到自己的工位，习惯性地拿上纸和笔记本，又一次上楼，去李总办公室。
小刘礼貌性地敲了下办公室的玻璃门，听到进来两个字后，他打开玻璃门，赫然看到了郑老师坐在李总对面的另外一个位置上。李总对面还有一个位置空着，是留给小刘的。
从看到郑老师的一刹那，小刘内心就在自问了：怎么郑老师会出现在这边，他不是事业部人力总监嘛。老周不在，他怎么在这里呢？难道是要进一步谈一谈去新平台的薪酬待遇问题吗？
小刘暂时收起了疑惑，进门坐在了另外一个空位。
平时工作中，小刘基本上是接触不到这位人力总监这号人物的，也只是在几次部门大活动上，见过几次。日常上班，楼梯道碰到，也基本上是路人。对这位人力总监，小刘所知甚少。这位郑老师，从面相穿着、言行举止上，给小刘的感觉是外表温文儒雅像个文艺青年，但可能也是一位职场老猎手，城府很深，见识广博，然后估计手段也比较多。他出现在此时的面谈上，让小刘不得不提高了警惕，内心的紧张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
“朴泊啊，上午聊得我这边给的薪酬待遇，中午思考得怎么样了？”
“李总，您上午说的薪酬待遇，我中午也思考了蛮久，的确是达到了我的一些预期。”
“是嘛，那挺好的啊，那说明我们还是认可你的能力啊，不希望像你这样的人才，白白流失掉哦。”
小刘其实是希望李总口头承诺的薪酬待遇，能够以实际电子offer或者其他凭证的方式给到自己，这样估计签约的事情，就好商量了。但是这个要求，小刘又不想通过自己的嘴巴说出来，因为一旦他这么说，显然是对眼前两位领导的一种不信任，或者是对新公司的一种不信任。小刘有一些纠结。
在进李总办公室前，小刘是想过的，要不要先开手机录音，但是他思索了一下，还是选择不开了，先谈着再看看过程中，是否有必要，再开。
见小刘沉默了，郑老师整理了下手里的白纸资料。
小刘进门之前是稍微注意到了他手里的资料，只是小刘没有放在心上，他意识到这份资料是特地为他准备，以为这些纸质材料，会是承诺给他一些具体薪酬待遇的纸质凭证，所以小刘内心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
“怎么说，主要是看你这边什么样的想法，我觉得上午说的薪酬待遇，已经不是很低了。今年受到疫情的影响，外面行情真的不好。对了，小刘你工作几年了？”
“算到今年年中，正好毕业5年吧；如果是算到现在，4点半左右。”
“那还很年轻啊，能拿到这个薪资待遇，已经相当不错了。不清楚你还有其他什么方面的顾虑。”李总说得时候，把身子往前凑了凑，把手前臂靠在了办公桌上，看得出来，他还在对小刘做最后一些争取。
“要不这会儿再给你几分钟想想，然后告诉我们答案？”坐在一旁的郑老师终于发话了。
“行吧，容我再思考2分钟。”其实小刘依然没有等到领导们主动亮薪酬待遇的纸质承诺，所以他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再一次当面拒绝，得酝酿下这个言语和情绪。
办公室瞬间安静了，李总、郑老师都在看着手机，回复一些消息。小刘则低头在思索，时不时把左手抬起来，捋一捋额头，缓解下情绪。
“李总，我这边再想了下，还是决定不去新平台了吧，非常抱歉！”小刘终于鼓足勇气，憋出了这句话。
听到小刘这个委婉的拒绝，李总自然觉得有一些失望和可惜，但是这也是他预料之中的一个结果，所以也没有太表现。
“那真的是太可惜了，后面没有合作的可能了。你看你当初，还是我招进来的。你这两年的表现，证明了我当初看人的眼光还是没有错的。”
“当初能来这里，是真的很感谢李总的赏识。只是今年这个选择，我也有自己的考虑和出发点，真的是很抱歉。”
李总一时间，不打算说了，给郑老师使了一个眼色。
郑老师自然意会李总的意思，是时候轮到他出场给这件事情定一个结果了。
“既然这样，朴泊，你这边是不再考虑去新平台了？”郑老师开始了他的表演。
“是的，刚刚我又想了，告诉了最后的决定。”
“那不去新平台，后面怎么打算呢？至少你还需要继续工作吧？”
小刘心想：哇靠，还问得这么刁钻，这是要套我想留在现公司真实的想法啊，那果断不能真实回答啊。小刘稍微组织了下语言，说：“如果不去新平台的话，大概率是出去看看其他新的机会吧，毕竟自己也还年轻。”
“好，那行。”郑老师回答得很干脆，然后又稍微整理了下手中的资料。
小刘不知道郑老师这会儿要出什么招，他只是隐约意识到，身边这个人力总监，表现出来的镇定，跟自己显然不是一个级别。
“既然你不想去新平台，也说了想出去看看别的机会，那我手上有一份劳动解约的表格，然后由于你是被解约，所以还会有一份解约n+1赔偿的附加协议。你看，现在是不是可以执行解约的操作？”郑老师把手里的资料在办公桌上摊开，让小刘看得清楚。
李总那一侧，则开启了“静音”模式。
郑老师这一招，让小刘有一点诧异。原本以为下午再次来李总办公室谈话，是再争取下薪酬待遇的一些有保障凭证，结果这下等到的是一份解约书。
小刘突然觉得脑袋有一些嗡嗡响。他刚刚不过是想掩饰下自己真实的想法，搪塞了一个不去新平台的下一步打算，结果招来的是要被现公司主动解约的结果。这一出唱得是不是拉快了进度条？尽管小刘昨晚上想过被解约的结局，但是现在真的面临了，却显得措手不及，不知道如何处理了。
“你是什么时候来公司的？”郑老师见小刘一下子失了神，正好可以开启咄咄逼人之势，将这件事情尽快完结掉。
“我是18年下半年来的？”
“下半年几月份？”
“9月吧。”
“好。”随即郑老师拿起手机，打开计算机，噼里啪啦一顿加减乘除，得出了给小刘赔偿的金额。
“算到今天，如果现在公司主动解约你，需要向你赔偿3个月的月工资。”
“是工资全额吗？”小刘听到3个月的赔偿，还是要问问清楚，赔偿金是不是按照月薪全额给的。因为之前网易员工离职，并没有按照月薪全额赔偿，最后在网络发帖维权。
“这个你放心，肯定是月薪全额，你看赔偿协议上，会清楚地写明赔偿多少个月薪资，具体的金额数量是多少，所以对于赔偿金的实际数额，你不用担心。”
“哦，好吧。”小刘接过郑老师递过来的赔偿协议资料，看到上面有赔偿金额一栏，已经被郑老师填写好了具体赔偿月数和赔偿金额数值。
“你先自己看下，觉得没什么问题，那就签字吧。”说完，郑老师把他手上的笔，轻轻地在小刘面前放好，示意他可以执行决定了。
小刘将解约单和赔偿协议拿到手上，仔细地阅读上面的各项内容。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被解约的场景，说不紧张那是自欺欺人，但是他还是要深呼吸，保持镇静，好好把这两份资料上的内容理解清楚，免得坑了自己。
在看解约单和赔偿协议时，小刘内心的紧张情绪又起来了。他内心没有底，他又陷入了得失博弈的思维旋涡里。他知道自己需要冷静，来分析下签了眼前这份材料的利弊，可是脑袋一时间就像一坨浆糊，毫无思绪。
难道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签掉算了？
有不少人之前向小刘透露，希望这次切分得到n+1的赔偿，潇洒一两个月，然后再安安心心找下一家。但是在小刘这里，他是希望继续留在现公司，在沉淀较长的一段时间。正所谓人各有志，追求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只是很多时候阴错阳差，事与愿违，别人拥有了你期望的选择，而别人羡慕你潇洒自在。
其实解约单和赔偿协议加起来来寥寥两页纸的内容，小刘早就看完了，对上面的内容也理解得比较清楚了，但是他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他看了下玻璃门，想要丢掉手上的这份资料，夺门而出。他又希望地板下有一条缝，能够让自己暂时藏起来。他还想提一个要求，那就是放他出去到园区马路上走一走，清醒一下，然后再回来签这个解约协议。他希望有人能告诉他当下最正确的行动是什么？
“我想问下，这个赔偿金，会在什么时候放放？”小刘思绪凌乱，但是他希望得到更多信息，如果他真的签了手上这两份单子。
“赔偿金会在下个月随着薪资一同发放，完整发放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这点你放心，这么大公司，不缺你这么点钱。”
小刘把两份材料放在了桌子上，再次浏览了下内容。他倒吸了一口气，深深觉得今天这事儿是跑不掉了，估计他不签约，可能就出不了这个办公室的门。
他感到自己势不均，力也不敌，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就是丢掉眼前这份工作嘛，再找下家不就得了，何况自己是有能力的，不怕找不到一份好的工作。如数拿到赔偿金，也还不错啊。
小刘拿起桌上的水笔，再思索了10秒钟，开始签字。
两分钟后，小刘把签好字的两份材料，放在了桌子上，让郑老师过目。
郑老师检查完相关内容，告诉他没有问题。
“额，不对，这个是需要公司盖章的，但是这份材料上，并没有公司的公章，那是一份无效的材料啊？”小刘签字完了，才意识到底部左下角公司签名栏，没有盖公司的公章。
“这个是这样的，因为准备比较仓促，所以还没有来得及去盖章。不过，朴泊，你放心，等下我就让陈琳去一趟总部人力那边，把这个公章补齐，包括你的离职相关手续都会一起办理。”
小刘有一些将信将疑，他觉得自己还是草率了，可已经签完了，“这，不会不给我了吧，还有离职证明，我需要拿到离职证明，才能入职下一家公司。”
“不会的，你现在就可以把这些材料，都拍照做记录，然后离职证明，肯定会在办完离职手续之后，一周内给到你，邮寄也是可以的。”郑老师觉得自己即将迎来这件事情的完结点，因为事情的发展都在他的安排之中。
小刘想到了手机录音，他假装回复手机消息，打开了手机录音机。
“那再明确下，刚刚签字的解约单、赔偿金协议，今天下午下班前，你们这边会盖好公章，然后完整的给到我这边一份存档，回头要是没有收到赔偿金，拿着这个盖章的协议可以问公司要，甚至是申请仲裁，是吗？”小刘故意将事情重复了一遍。
“是的，这两份东西，下午盖好公章了，就会给到你一份留档。”
“那离职证明什么时候能够给我？”
“离职证明肯定会给你，但是需要等到离职手续全部办完才可以开，不会超过一星期。晚点的时候我让陈琳这边两个事情一起，一次性找你处理下。”
“那行，那我拍一下这两张材料。”
“嗯，行，你拍吧。”
小刘打开手机相机，确定将这两份材料都拍好了，清晰度满意了，然后把材料放到了办公桌的中间。
郑老师见小刘把材料放在了中间，就顺势将材料收到自己手上，又习惯性地整理整齐，然后转头告诉小刘：“这边没什么事情了，你下去跟老周说一下吧，让他安排你相关工作交接的一些事情吧。”
“哦，行吧。”其实小刘知道，没有什么工作可交接的，他只是去通知自己领导一声，他已经解约被辞退了。而且小刘不想去找老周，因为没有必要他自己去说这个事情，明显下一分钟，老周就可以知道这件事情。
“那就先这样，没什么别的事，李总，我们就撤了。”郑老师目光转向还在把玩手机的李总。
“嗯，那行吧，我只是觉得朴泊可惜了，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管怎么说，祝朴泊你以后有更好的发展吧。”李总果然是扮红脸的角色啊，走之前还不忘说一些客套话打个圆场。
“哦，没事，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希望新公司业绩蒸蒸日上，发展越来越好！”既然客套话都说上了，那小刘也只好回敬李总一回。
“那好，再见！”李总凑上身来，有意握手。
小刘也猜到了李总的意思，礼节性地与李总握手道别，坚定地说了句：“李总，再见！”。
这让小刘想起了当初来这边应聘面试时，李总面试结束后，离开办公室前，也是一记握手。那次握手是开始，今天这次握手是结束。有始有终，这也挺好的，或许这就是命数的安排。
小刘和郑老师一并出了李总办公室，前者朝着楼梯口走去，后者朝办公区另一头走去。
下楼时，小刘关掉了手机录音，但精神还在恍惚。刚刚十来分钟的谈话、解约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他好像又有一些懊悔：几分钟前，是不是自己可以再勇敢一些，坚持要留在现公司的选择，不予理会所谓的解约与赔偿金呢？
他不想马上回到自己的工位，也不想自己去找老周告诉他已经解约。他想起杨杰、闻忠之前都嘱咐他，让他及时同步这边的消息。
于是他拿起手机，将自己这边已经被解约的消息，微信同步给了杨杰、闻忠，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新的支持。
没过两分钟，任闻忠的电话都打过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就被解约，签n+1了啊？”电话那头，闻忠对小刘这边事态的发展感到一些诧异，在他看来，怎么会那么快就走到公司主动解除劳动合同这一步呢。
“我也不知道啊，怎么会就那么快，没有什么准备。刚刚被叫上去，在李总办公室，以为是会再谈一谈的，结果没说两句，就解约单摆出来了。”
“那你就签了？”
“额，搞得有点烦了，然后想了下，刚刚要是不签，估计会闹得比较僵。权衡了下，我就选择了签订。”
“好吧，这，稍微有一点难办现在的情况。”
“哎，我知道的，其实在签订解约的时候，我已经考虑到比较坏的情况了。估计想留在现公司，是很难的事情了。”小刘可能有一些后悔，觉得自己刚刚是草率了些。
“反正你现在没有签订新公司合同，是签订的n+1吧？”闻忠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向小刘确认了下他这边的情况。
“是的，我没有签新合同，差不多是被要求签n+1，说白了就是既然你不选择新平台，那行，也就给我断了留在现公司的路呗。这些都已经想过了。”小刘说着，有一些气愤与不满，但也有一些无奈。
“行吧，我这边知道了，你还是先不要想太多。先该干嘛干嘛吧，我估计嘛你明天就可以休息了。”
“哎，世事难料，措手不及啊！”
“没事，你这还行，没签新平台就行。”闻忠想了想，虽然小刘现在签订了被辞退的协议，但是不代表没有挽回的余地。只是在他层面，他做不了主，而且可能就真的最后执行了n+1，所以他也不能多说什么，确定小刘没签新平台合同就好了。
“先这样吧，估计得准备去收拾收拾了。”
“嗯，好的，先这样，不要慌。”
挂完小刘的电话，闻忠第一时间跟范总同步了小刘的消息。范总也是有一些惊讶，但庆幸小刘并没有签订新合同。他们还是想争取小刘留在现公司，现在能做的，是尽快再收集下消息面，然后同步给上面的领导。
小刘见杨杰这边没有什么回复，就主动拨通了杨杰那边的电话。
“喂，杨杰啊，看到我的微信消息没？”
“我在开会，没看微信，什么事，你说呗？”
“我这边被解约了？”
“啥？解约？什么解约？”
“就是这边主动辞退我，赔偿n+1，我签了。”
“什么情况？直接就n+1了，这也太仓促了吧？！”
“是啊，我刚下来，还懵圈呢。”
“这，领导们有一点狠啊。”
“可能我这边伤他们太深了，要这么迅速地把我先‘干掉’。”
“有可能，就是不为我所用，那也不为他人所用了。”
小刘苦笑，接不上话来。
“没事，朴泊，就算签了n+1，有一点我必须跟你说，那就是最后n+1赔偿金的也是现在公司给，不是新公司，所以你要想，最后肯定是总部的HR再找你谈这个事情。你还是有后面的选项的，只要你没有签订新合同去那边。”
“新合同我是没有签订的，哎，现在这么个情况，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感觉要躺了。”
“哈哈，那就先躺着呗，你坚持自己想要什么就继续保持好了。”
“行吧，可能这个节骨眼上，佛系一点比较好。”
“嗯，是的，我还是觉得领导们有一点狠。”
“哎，算了算了，他们有他们的立场，这也是常规手段，能用则用。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反转有一点快。”
“没事，先这样，我这边还继续开会。”
“行，你忙吧。”那边挂断了。
跟这两位吐槽完，小刘好像觉得是舒服了不少。他准备回工位，好好休息下。眼下什么电脑装机，跟他都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可以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等HR这边把相关资料的公章盖好，然后来给到他这边。
小刘回到工位，在微信三人小群里发了消息：“兄弟们，我这边被解约了，你们现在什么情况了？”
“朴泊，有一件事情，刚才忘了跟你说了。其实我们两个已经签了新平台合同了。”鸠杰在群里回复道。
“什么？你们签新合同了？”突然小刘觉得很难受。
“是的，就中午的时候。”根峰在群里也回复了。
小刘一时间感到气要不打一处出来了，但是他忍住了。原来说好苟住的三人组里，其他两人两个小时前就已经“缴械投降”了，而自己还像个傻子一样在群里加油打气。他越想越气，有打开手机微信，一怒之下退出了群聊，反正这个临时群现在也没有什么用了。
小刘顺带又删掉了几个这两天临时建的群，然后把手机往桌上一搁，瘫坐在椅子上，把头转向了窗外。
下午3点多的阳光，已经没上午那么灿烂，也早就照不到工位和园区大片的建筑。余晖洒在前方老建筑的灰色墙面上，映出橙红色的一大块，和阴影处形成了鲜明的色彩对比，就像老式胶卷相机拍出的怀旧照片一样。春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竟还有一些凉意。
此情此景，一种不可描述的孤独感从小刘的内心深处慢慢弥漫开来。原来两个小时前，那两个人就已经签订了新合同，但是他们都没有在小群说，告诉他。说好的要苟住，最后坚持下来的也只有他自己一人。
小刘突然觉得自己临近中午时在天台苦口婆心分析新平台利弊没有任何意义，真的是浪费口舌和时间。就算每个人有自己的追求，有最终选择的权利，但既然默认了是统一战线的，那好歹变卦了告诉一声也是可以的。可是主动做这件事情的，只有小刘。
或许小刘不值得为这两位同事生气，但是他实在觉得有一些可笑。难道这两位之前就没有想好自己到底要什么吗？昨天上他说不签约，这两位也跟着说不签约；然后从今天上午一直到中午，三人都在互相鼓励要坚持。结果剧情反转了，已成事实了，他们却不敢如实告知，这算什么？把我小刘当猴耍？
实话说，小刘对他们是去是留毫无兴趣，但是稀里糊涂的反转剧情，让小刘无形之中背上了“叛徒”、“发起者”这样的骂名。他只是坚持了自己的选择，其实与他人无关，但是不知实情的人，又有谁会这么想呢？
小刘觉得这一点上，老秦比这两货靠谱多了。在签约新平台之前，老秦算是叫得最响的一个，但是当他决定要去新平台，在已经签约后，还是向小刘同步了他最后的决定。不管老秦是否抱着想拖他一起去新平台的小心思，至少告知到他，还是让小刘感受到老秦的坦诚。相比之下，同为老周团队下的这两位同事，居然连这个结果都不能主动告知。
沉默了几分钟，小刘听到手机消息振动的声音，发消息过来的是唐健定——一个坚持到底不出去的男人。
“听说你被n+1了？”
“呵呵，这消息传得够快啊。”
“盖章了没有？”
“没呢，说是等下HR去总部盖章，下班前给到我。”
“没盖章算什么，去要回来啊，签什么n+1。我要是你，我就是不签，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小刘听健定这么一说，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果然很多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哦，对哦，我干嘛一定要签。我刚刚在李总办公室，就在犹豫为什么要签这份东西。”
“哎呀，哎呀，失策失策，应该早点跟你沟通的。”
“第一次经历啊，没那个准备。谁知道这帮人，那么快就下个解约单，让我签n+1哦。”
“还好你这签的是辞退，不是新合同。”
“啥意思？”
“没事儿，反正你现在不也没去新平台嘛，至于能不能留在现公司，那就要交给领导们了。”
“哎，我签这份n+1，就已经想过比较差的情况了，那就是拿到离职证明和赔偿，好好找下家。”
“别这么悲观，这还没到最后时刻呢，你看我，都玩消失了。”
“额，跟你们老手比不得，我还是个菜鸟。”
“那不是当时说你们大组有三个人都没签嘛？”
“没了，就剩我一个了，鸠杰，还有另外一个都没苟住，去新平台了。”
“哎呦，鸠杰也没苟住啊，这不是闻忠昨晚刚找过他嘛。”
“是啊，没苟住。你别说了，我快被他们两个气死了。现在，在这里算是’身败名裂’了，只留下‘叛变’的传说了。”
“我懂了，哎，这不是传说中的猪队友嘛。”
“额，你这么说，也有点像。算了，不管了，不想心情还好点儿。”
“行吧，那就这样吧，我觉得你可以去楼上，找陈琳，把那两份没盖章的材料要回来。”
“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脸皮厚一点，胆子可以大一点，不怕他们。”
“哎，行吧，先这样吧，容我想想。”
小刘关掉微信，又把手机往桌上一搁，觉得健定说的去要回那两份东西也是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让刚刚的解约成为泡影。
于是小刘又一次上楼，来到了李总办公室这一层。
他走进办公区，看到李总办公室里，老周、陈总、郑老师都在，好像在商量着什么。小刘揣测他们八成在谈论切分方案进度上面的事情，可能刚刚解约辞退的自己，正是现在他们热聊的点呢。
不过他是来找HR陈琳的，但是他平时很少来楼上，也只能大概知道陈琳坐的位置。楼层的其他同事，估计还未知道他解约的消息，只知道他可能还没有签新合同。
他看见陈琳不在，又问了下旁边的人，她的位置。
小刘来到陈琳的位置，仔细看了下办公桌上和临近桌子上的一些纸质材料，发现都没有找到属于他刚刚的那些。他断定，陈琳估计已经拿着他的材料去总部盖公章去了。
小刘有想过要不要直接找陈琳说，问她在哪儿，然后跑过去把他的解约材料要回来。但是他想了想，决定还是放弃了。他刚刚被两位同事的反转感到失落，已经没有强烈的意愿要去把自己的解约材料追回来。
那就这样吧，再做都无需挣扎。
小刘踉踉跄跄回到楼下工位。
佳林跑过来跟他说，电脑装机弄好了。他突然觉得干活的这群人，大部分还是比较靠谱的。
小刘静静地向佳林回复了一句：“”谢谢啊，你放着吧，你去忙吧。”
尽管这台装好的电脑，他再也用不上了，但是他还是不想那么快就伤了佳林的一番苦心和付出。
他又给健定回复了个微信消息，说着解约材料怕是要不回来了，然后就不想再继续聊下去了。
眼下揣在小刘心头的，只剩下陈琳手上的解约单和赔偿协议能不能尽快地交到自己手上，因为这才是他能够保证工作、赔偿金至少一项不丢失的筹码。他给陈琳发消息，催促她快一些。然后陈琳答应他会在下班前弄好，并让小刘在工位上等她。
出于对陈琳人品的认可，小刘决定信任她，并且做好了不管多晚，今天都要等到属于他的解约材料的准备。
小刘默默地收拾起自己的工位和物品。身边同事们干劲十足，但对小刘来说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
小刘一向比较简单，所以工位上也没多少私人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
一看手表，快要四点钟了，小刘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夕阳红，又陷入了漫长但少些焦虑的等待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