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是汽车医生

2019-02-27  本文已影响0人  桔子菊

小时候上学每学期都有一篇固定作文题目——我的爸爸(妈妈),而当班级里绝大多数同学都在写自己妈妈的时候我却选择做那一个例外。

至今还记得稚嫩的笔迹,平淡无奇却包含满满爱的小作文。“我的父亲是一位农民,长年累月的在黄土地上耕种......”小时候曾经一度以父亲为荣,十里八乡只有父亲会治病,当然是给汽车治病。

父亲只是那个年代千万农村孩子中的一个,普普通通。我喜欢听父亲讲他的青春。因为家里成分不好,十六岁初中毕业便中途辍学,一个人背着衣物铺盖,徒步几十公里去县城拜师学艺。新人免不了受到欺负,幸运的是脾气倔犟的爸爸并没有向个头高的低头。借钱到书店买汽车修理书,跟在师傅身后讨教不懂的问题,不足半年时间自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那时候还是集体化劳作,辛苦劳作一天的工资才两块钱,就是这两块钱在那个年代算高工资。物质匮乏的社会,父亲却是同龄人里衣着工作最体面的那一个,一起拜师的有二十余人,而父亲则是最早出师的。“出师后我就一个人搞了个小铺子,那时候修铁路呢,正好附近没有人会修车......”灯光下父亲眼里泛着泪光,吧嗒吧嗒吸着烟,不知是被烟呛到,还是为那段虽苦犹甜的日子感到自豪。

父亲说自从有了我以后他就不想出外面去了,不久后便在村里租了一间十几平米的店铺,住宿,吃饭,工作都在那个狭小潮湿的空间里。那时候的车子并不是很普及,生意自然也是冷清的,多数时间父亲会牵着我的“羊妈妈”去山上,羊吃树枝,我吃羊奶。傍晚日落时分,炊烟袅袅,鸦雀归巢,一人一羊,还有那肩上一大捆树枝。

父亲极不愿提起以前的事,对于以前我也是知之甚少,只能从奶奶,母亲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然后拼凑起属于父亲那个年代的故事。自我记忆起父亲身上总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还有一双布满老茧永远洗不干净的黑手,自手腕处泾渭分明,我曾经一度很嫌弃这种味道。因为凡是父亲经过的地方都残留着这种气味,无孔不入,沙发,桌椅,衣服,甚至每次父亲给的生活费,都可以闻到这种气味。我嫌弃它,厌恶它,就仿佛是个幽灵,掐住你的喉咙,让人窒息。

小学六年时间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我都要拎着饭盒多走十分钟路程,因此老是迟到被老师罚站。往往为了节省时间我会一路小跑,饭盒外面总是有汤汁溢出来,也从没关心过食之者是如何下咽的,只知道绕过无从下脚的小过道,拿上父亲早就放好的一张又皱又黑且难闻的辛苦钱,下一步想着怎么花掉它。

我不知道一个人要凭借怎样的毅力才可以在一个岗位上坚持三十几年。生活的重担?妻儿?年迈的父母双亲?躺着,趴着,蹲下,站起来......一天当中这样的动作要重复无数次。

之前看过一本书上写的,“父母是隔在我们和死亡之间的帘子。你和死亡好象隔着什么在看,没有什么感受,你的父母挡在你们中间,等到你的父母过世了,你才会直面这些东西,不然你看到的死亡是很抽象的,你不知道。亲戚,朋友,邻居,隔代,他们去世对你的压力不是那么直接,父母是隔在你和死亡之间的一道帘子,把你挡了一下,你最亲密的人会影响你的生死观。 ”

父母亲与子女的关系是道不清的,不单单是血缘,姓氏,更多的是一种牵挂。父母子女之间或许就是道生死门的距离,不要再以工作忙为借口,但愿我们明白的那一天能快点来。子欲养而亲不待,他们还能陪伴你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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