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侠缘(五)
市井侠缘(五)
中篇连载
王耀祖要请柳毅吃饭,着实让他吃了一惊。忙问:“你哥是当官的,干吗要请我吃饭?”“又不是专门请你,我哥当了镇里的副书记了,请我们全家吃饭,我说你一个人干脆也请来喝杯酒。我哥说都是兄弟,请来就是。”柳毅有些感动,哪怕这顿饭是胖子帮争来的也毫不介意。那天晚上,柳毅换了干净衣服,买了水果,很正式地去赴宴,以致于王耀祖倒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席间,王耀祖说到县领导找他谈心,说他有个特别的贵人相助让他不解。在他心里这位领导就是他仕途的贵人,这种青睐多少有点莫名其妙。胖子则大谈柳毅够哥们,而且功夫了得。柳毅赶忙制止,总觉得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泄露天机。
王耀祖说县委副书记也姓王是本家,柳毅心说我早知道还通过电话哩。王耀祖接着说:“王书记私下里找他谈了两次话,反复问我家族里有没有祖传功夫什么的,是否有恩过什么较为特别的人。还说他很想见那个要他关照我的人。我一直想不明白,我更想面谢恩人。”柳毅心里有些得意却不敢外露,还不得不装做很好奇的样子。胖子看看柳毅又摇了摇头。柳毅只顾吃菜,作声不得。这顿饭吃得柳毅象惊弓之鸟。或许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柳毅想的是如果暴露了会不会有麻烦,并不需要别人知恩图报。
胖子倒是贴得更紧了,他干脆告诉柳毅说怕那几个罗汉报复。柳毅便对胖子说:“我可买了几本练武的书,每天都学一点,有时现买现卖也有用,省得你老婆担心你头上长青包。不过我们练武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胖子突然想提醒柳毅一件大事,说:“你练不练武我不管,你父母都过世了,我大你半岁算是你大哥,也老大不小了,要成个家了,钱不够我们大家想办法。”柳毅感激地看了一眼胖子,说:“这事讲点缘分,勉强不得。谢谢兄弟了。”
晚上,柳毅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想自己其貌不扬,性格内向,一个穷光蛋,谁会愿嫁。只好自鄙地叹气摇头。柳毅有自己的精神支柱也就没有太多的伤感。
近来,柳毅较为关注两所县城中学周边和农贸市场。他想去管一管那些敲诈勒索、欺行霸市的。心里惦记便有收获。一天晚上,柳毅在一所中学门口候客。下了晚自习,一女生上了车。这是个高挑清秀的高中生。还没走出200米就被三个小青年拦住了。柳毅顺从地停了下来,心里倒有些高兴。为首的用一根母指粗细的铁棍敲着黄包车,说道:“老子三天没吃饭了,借点钱用一用。”一边回望两位同伴,一边怪笑起来。柳毅看着几个不学好的小混混心生厌恶,平静地说:“我没钱,你们也不能这样。”后面的两个,一个近前来看已吓得不敢作声的女生,一个说:“拉黄包车的没钱放过你,坐车的有钱,拿100元就不为难你们。”女生带着哭腔说:“我没有那么多,只有10元,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柳毅心知这几个还真是刚学坏的小混混,说道:“我身上有几百元钱,你们会强抢么?”“我们说话算数,给了100就算了。”这时,近前的那个说:“不要钱了、不要钱了,这小姑娘长得太漂亮了,陪我们去吃夜宵就行。”柳毅原本也不会给钱,听他这么一说更来气了,心说还得保护女生的安全,还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回头对女生说:“你别怕,我来处理。”又转向那三位,说道:“这样吧,让你们每人打我两拳行吗?”“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伤了别怪我们。”话音未落,三个差不多是一齐上。只听得三次“嘭、嘭、啪”之后,三个小混混全体怔在那里,一律以手捂着左脸。那个用铁棍连击柳毅背上的显然表情更痛苦些。“还要钱吗?还要陪吃夜宵吗?再让我遇上决不轻饶,滚吧。”三位根本没搞清怎么在打别人的时候,自己的脸怎么肿了起来而且火辣辣的疼。明白过来,撒腿就跑。女生受到惊吓,许久才回过神来。感激地说:“叔叔,太谢谢你了,你伤得重吗?到我家,给钱你治伤行吗?”“我不碍事,以后要多小心,如果还来找麻烦,就说我不会放过他们。今天的事最好不要告诉家里,也不要告诉同学。”柳毅把女生拉回家,女生硬塞给他10元钱,就跑了。
这样的拳头铁棍的确伤不到柳毅,柳毅有了做好事的快感。那女学生蛮懂事,说话的声音真好听,长得真漂亮。如果有个这样的妹妹该多好啊!柳毅不禁有些想入非非。
第二天,柳毅把车停在农贸市场旁,他要买斤肉犒劳自己。这是县城最杂乱的地方。真可谓菜贩云集,人头攒动。适逢天热,各种荤素的气味混合发酵扑面而来。柳毅并不在乎,昂首挺胸径直向肉摊走去。十几个屠夫油光满面带着谄媚的笑,大多是光着膀子,肤色比砧上的肉黄黑得多。招揽生意的吆喝声高亢响亮,案台上磨刀嚯嚯,金石碰撞,铿锵有声。无不显示着这是一个强悍的群体。柳毅有意无意拿黄包车群体与之相比,很有些惭愧。且不说收入差距,连形象都大有不如。踩黄包车的有老有小,还有好些妇人参与到其中。由此得出结论:踩黄包车只为温饱,屠夫则可发点小财。 这时,一个艳妇一摇三摆进入场中,屠夫们的眼睛霎时聚焦。这不仅是妇人华丽衣着难以掩饰的风流体态太过吸人眼球,而是作为一个酒店老板娘的身份让这群光膀子的男人趋之若骛。于是乎,白老板、白姐招乎不断。有的直接在叫:“白老板,看看我的肉。”“看看我这副肠子不错。”“白姐,老主顾请多关照。”“哇,白姐今天真漂亮。”白姓妇人正好停在了夸赞她的屠夫案台前。妇人一边翘起兰花指拈看案上的肉,一边说今天不要几多只要二十斤好点的。屠夫弓着背前倾着身子咧着嘴哈哈笑,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很不老实地盯着妇人胸前的漏光部位。正当屠夫提刀准备下手之时,不远处有人说话:“今天我的肉最好,是没有吃饲料的。”妇人随即转身,见说话的是位长得挺帅的小伙子,穿着红色的背心,正用刀背敲着案上的肉。这位小屠夫样子文静,在这伙人里明显有些另类,肯定入行不是太久。妇人瞟了帅小伙一眼便笑着移步过去。那满脸横肉的屠夫立刻圆睁了双眼,手中硕大的砍刀狠狠砸在案台上,手指红背心吼道:“你敢抢老子的生意,好大胆子。你不要命了。”小伙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有些迟疑。妇人倒不理会,掀起案上的肉看了看,说:“你的肉是更好,来二十斤。”一团肉影敏捷地越过案台冲了过来,手里提着那把杀猪刀。小伙子手上的刀悬在了空中。嘴里含混说道:“买卖自由,你不能太霸道。”“嘿,你还敢犟嘴,今天不教训你,我朱一刀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说着一刀砍在了案上的猪肉上。小伙子胀红了脸,说:“你太过分了,你欺负人。”“我还要打人哩,怎么样。”光膀子抓起案上的一个猪心朝小伙砸去。那妇人似乎习惯了屠夫之间的斗殴,在她看来是为她而争风吃醋。她退后一步,说:“你们要打架也等我做完生意走了再打呀。”脸上佯装出怒态。小伙子显然已经害怕了,刀留在了案上,人退到了墙跟。屠夫对妇人还是陪着小心,说道:“白姐莫生气,今天请你到别的兄弟那去做生意,这是我们的规矩。”妇人一跺脚走了。屠夫两眼瞬间露出凶光。柳毅有点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拍拍光膀子,说:“老板,都是做生意,何必如此。我来跟你做个小生意。”屠夫没有搭理,指着小伙子大骂。“小子,你乖乖跟老子道歉就放你一马,否则你尽早滚回去别干这一行了。”小伙子一边近前,一边说:“我又不是故意的,生意都没做成,还说什么。”“啪”小伙子脸上挨了一巴掌。激起的愤怒使他一把操起了刀。屠夫迅速抓刀在手。“看不出你还敢玩命,看我怎么收拾你。”柳毅出手了。极为精准地抓住了屠夫的刀背,也不见怎么用力,刀已到了柳毅手中。然后,一手抓着屠夫的胳膊,硬将其拉回自己的案台前。柳毅手上加了力道,把刀插入了案台。屠夫甚至搞不清自己怎么就乖乖被拉了过来。一时间头发上指,怒火中烧。冲着并不起眼的柳毅大吼:“滚开,关你屁事,你们两个一齐上我照样锤扁你们。”随即去拔刀,谁知刀嵌入案台一寸有余,屠夫未动分毫。柳毅道:“欺行霸市不好,欺负人更不应该。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屠夫已是怒不可遏,反手朝柳毅当胸一拳。柳毅有意让他击中,同时抓住他手臂一用力,脚下扫出一腿,屠夫便跪在了面前,额上沁出了冷汗。屠夫心里立刻清醒过来,眼前这人身怀武功,自己肯定不是对手,刚才那一拳好象打在墙上,手指关节登时生疼。柳毅松了劲道,把屠夫扶起,小声说道:“不要再动粗,不要说话,没有下回了。”随手拔出刀交给屠夫。屠夫果然不再言语。柳毅又走到小伙子面前,大声说道:“年青人要学会尊重别人,和气生财呀。”整个过程,前一段好热闹,大家看妖艳妇人、看屠夫表演,后一段众人尚未看明白就告结束。柳毅走出农贸市场,忽然发现自己没买肉,又不好转回去,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