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爱写小说斜阳暮【已太监】就爱看连载

斜阳暮(13)

2017-11-01  本文已影响27人  贝龙

【13】芷淮!芷淮!

从芷淮贴近陆定张嘴的那一刻起,对陆定来说,整个世界就不一样了。

“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柔柔酥酥的声音像是直接在陆定的脑子里响起的,带着一丝丝芷淮呵气的香甜。你尽可以想象那是一声脆响,打破了一层伤口刚结的痂,里面只有火光四溅,和一张陪伴陆定最久的过于衰老的脸。

“桃源望断无寻处,砌成此恨无重数;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陆定一直以为这首诗是父亲临死前写下的,总结他郁郁不得志的一生。可如今看来并不是,它不在所有陆定见过的书册里,父亲此前也从未提及。可它成为了父亲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现在又从一个素未谋面的风尘女子的嘴里冒了出来。

这首诗究竟是谁写的?它背后又意味着什么?父亲为什么把它交给自己?为什么要死?为什么一定要自己下山?父亲是谁?自己又是谁?

他开始思索自己在山上过的前半生,现在看起来那本来就过于奇怪:几乎不与旁人接触,物质极度贫穷而无价的经书典籍又到处都是,从未提及的身世,日复一日从早到晚的苦修。那并不像是在养一个人,而更像是,一种武器一样的东西。

想着想着,他感觉自己飘了起来,有血从自己嘴里飚了出来,他似乎站了起来又似乎没有,可他依然想不出所以然。最后他只想知道一件事情:父亲是爱他的么?

他不知道了。

一声巨响,把他拉回了现实。

两只同样白皙的手在他面前合十,一只手属于面无表情的叶不问,另一只手属于一个面带愠色的妖娆女人。

发生了什么?他看向芷淮,芷淮也正看着他,表情平静淡漠,魅惑不再。

“停手吧。”叶不问说,他一张口,血就顺着牙齿溢了出来。小娘慕容秋皱了皱眉,没有说话,收回了自己的手。

陆定看向叶不问,叶不问朝他点了点头,一句话不说就消失了。恰在这时戏台上一声锣响,把众人都惊醒了。张运走过来拍了拍陆定的肩,然后拍了拍手,“各演员准备了准备了,上台上台。芷淮姑娘最重要的一天,大家请拿起全部的干劲。”这次演出一开始只有陆定跟白草的戏,芷淮要等高潮再出来。陆定最后对着铜镜理了理着装,而后深深看了芷淮一眼,芷淮似乎把大量的注意都放到了那个打自己的女人身上,并未察觉。于是陆定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张运站在那女人面前,半弓着身子,态度极为谦卑的说着什么。他明白那女人是谁了。陆定深呼吸,告诉自己,要把一切都忘了,现在演戏最重要,而后大步上台。

随着锣鼓声稳了节奏,陆定脚踩小碎步从大红高台的侧面掩袖而出,而后一个甩袖亮相,羞涩一笑,顿时惊艳了全场,口哨声叫好声一涌而上。人们大概把他错以为芷淮了。白草却是早在台上等好的。她的目光也是眼前一亮,这小娘皮,真真是好看到了极点。她挑衅似的抖了抖眉,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这完全不是张生的设定好吧。就算是调情也不该调红娘啊。小舅子在边上打着锣,看到这一幕气的,Duang的就是一声巨响。

白草白了他一眼,才不管呢。她摆了好些个帅气的POSE,配合半截白狐面具,却还真有几分痞疲的小狐仙的样子。台下的嫖客们一看面具便知道是白草,就配合着起哄,戴着面具,还是极美的,扮男相也是个美男子。白草看朋友们这么给面子,就更high了,疯狂给自己加戏。陆定……陆定尽职尽责地扮演红娘,惟妙惟肖地明敲暗打,为张生跟崔莺莺牵桥搭线。白草词到还是那套词,可演出来完全跟嘴里念的是两个东西啊,这含情脉脉的小眼神用张氏兄弟的话说“我TM帮你牵线搭桥,而你却想上我?”

等到芷淮饰演的崔莺莺上台,白草就一下子变了样,两个本来是你侬我侬的人,愣是被白草演得火药味四起,而陆定本安定的心也又杂乱起来,跟着念错了好几处词,他借着最后的机会在贴近芷淮的时候小声地问关于那首诗的事,芷淮置若罔闻,陆定又着急又生气,本就一般的走位技巧一下子拙略不堪,像婴儿摆手。

但无所谓了,对台下的观众来说,这一切都无所谓了。从芷淮登场的那一刻,白草,陆定,戏台,甚至整个世界都不见了。所有人的眼里只剩下芷淮,她的一张嘴,她的一拂袖,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那是怎样的眼睛啊。它们为什么就让人想陷进去,陷进去然后永远不出来。人们甚至忘记了叫好,忘记了自我,只剩目瞪口呆,泪流满面。“醉佳亭”有史以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做到这样,以后估计也难再有。

许久,芷淮收起最后一声念词鞠躬谢礼去后台卸妆。人们望着再没有她的舞台,目光失焦,仿佛依然看的是她留在台上的影子。许久之后,才有其他店的觥筹声,男人得意的笑,女人低声的吟唱,草里的蟋蟀声,风吹过帷布的声音,一点一点传进来,直到重新勾勒出整个世界的样子。

“芷淮!芷淮!”

震天的欢呼,在一阵相视的茫然后暴起,人们狂热地挥舞着自己的衣帽,拥抱身边的人,跳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鬼的舞蹈,用最大的声音喊芷淮的名字。仿佛唯有这样,才能抒发内心的激动。半数的人昏厥,两人直接心动过速死亡。

等到芷淮换好素白长裙再出来,你甚至在那群嫖客里看不到狼性的眼睛,只有一种顶礼膜拜的谦卑。芷淮轻轻点了点头,笑了笑,她已经收起了魅惑,人们却依然觉得仿佛跟之前的她完全不一样了。还清醒的人又疯狂地嘶吼起来,几乎所有周围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人群密密麻麻,而周遭万人空巷。

司仪站在台上,却是说不出一句话,从来没有这么失控的场,可他也想跑下去狂欢。最后还是芷淮自己站了出来,她轻轻压了压手。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芷淮先是抓着裙摆行了个礼,而后开口道:“谢谢大家的捧场,人家其实跳的没那么好啦~那大家都知道,今天,这个,那个,是人家特别重要的一晚。我也希望,能托付给一个适合的心上人。他可能就在你们中间哦,那么各位,拜托了。”

不像之前的几场那样,芷淮没有给自己一个底价,于是人们甚至不敢报价。总觉得,出多少钱,都是对姑娘的玷污。场子一下子又冷又尴尬。

最后,还是一个长相穿着酷似贫农的大叔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我愿倾尽所有家产,不求一亲姑娘方泽,但为姑娘展颜一笑。”他低头,不谄媚不谦卑,只是态度给人感觉尤为诚恳。这意思是白给了。但这穷苦农民一个,又有几个铜板呢?

“文刀泽宇,你可是当真?”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不禁惊呼了出来。这下场面一下子又喧哗起来。

文刀泽宇,这在熊口城可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熊口城四大家族之一的文刀家主。生性风流,却不下流,态度强硬霸道却又从不强求什么;容貌平淡无奇,还爱微服出游,却总引得无数女子牵挂于心。这里的女子可不止红尘女子,可能有小半个熊口城的妹子都想嫁给这个老男人。他的浪漫不单单体现在一掷千金的豪气上,他对女人心思的拿捏,对一些小惊喜的把控可以说出神入化,最重要的是,他还真诚。但倾尽家产,这可过分了,还是不求回报的那种;就算他身为一家之主,大概也没有这个权力的。

一些有心的人脑子一转,却似乎又明白了什么。虽说他口口声声不求回报,可在整个熊口城,找得出比他更好的男人么?这一手一出,怕是无人能敌了,所以美人最终还是他的。甚至不只是初夜,整个人都将彻彻底底委身于他。若是他再以自己现在如日中天的名声再一波宣传,替芷淮姑娘准备一次环球巡演,这钱怕是能赚十倍不止。

你看芷淮姑娘的脸上慢慢涌上一缕潮红,眉目间不是心动又是什么。这已经不是千金换一笑了,这是压上了一个男人所有的一切了。还是这样一个传奇的人物,谁人不心动呢。她轻轻张了张嘴,却是一番心意欲表。一声“且慢”突然炸响。

一道妖娆的身影凭空落到了舞台中央,赫然是掌亭小娘——慕容秋。

“不好意思,我们芷淮不卖了。”慕容秋说到。是了,别人能想到的东西,她如何想不到呢?

你可以看到台下的嫖客们纷纷面露愠色,忿忿不满,可没有人敢说话,从而可以看出这小小老板娘的能量有多大。

“但是各位君子大人休恼,我们芷淮将在下个月,在城中日光厅再次举办演展,到时必将带着更精彩的作品,希望大家能去多多支持。”硬气完了,又柔声一捧,这人啊,就都舒服了。

文刀泽宇看向芷淮问道,“这也是姑娘的意思么?”

芷淮几度想要开口,忽的脸色煞白。

“全凭小娘吩咐。”她强笑着说。

慕容秋也妩媚地笑了,小小的舌头在红润的嘴唇上舔了一圈。在火红的绸裙下,她依然紧致白皙的双腿微微用力夹紧了一些。而文刀家主眉头皱了皱,终究不复多言。

风波起得快,去得也快。诸事落地,众人也准备离场。不料又是一声“且慢。”

“芷淮姑娘,你们如何处理在下毫无异议,可这刚刚的小红娘,着实让小生思念的紧。不知红娘姑娘,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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