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难归根（一）

树高千丈，落叶归根。这是远方的游子对家的企盼，对故土的眷恋。

深秋时节的黄昏，落日的余晖给喧闹的小山村渡上了一层淡淡的暖意。袅袅升腾的炊烟，此起彼伏的房屋，构成一幅祥和的山村风景图。

村口的小河旁，张家的男女老少几乎全都在这。最前面的是一位老人，身材高大，头戴一顶类似于军帽的平顶单帽，剑眉微吊，大眼有神，偏长的脸上可见常年不苟言笑的严肃。他是张家三爷张兴，此刻他正紧紧地盯着前方，不时回头问上一句:“快到了吧？”

张家长子张玉才忙上前说:“快了，老二去了有一会了。”张玉才中等身材，标准的张家模样，微吊的剑眉，大眼睛双眼皮，偏长的脸颊，不同的是薄薄的嘴唇，说话动作夸张，嘴唇一翘一抿的，再加上点手势，透着一副领导干部的架势。

三奶奶李氏眯缝着眼睛，又猛然睁大一下，舌头转了一圈玉米粒一般洁白的假牙，然后瘪着嘴接声:“你二大爷这是想回来探亲还是不走了呀？”

张玉才抿了一下嘴，转了一圈眼珠子，然后边想着啥似的说:“信上说，回来看看，没说留下来。是吧，老叔？”

张兴敷衍着点了一下头，又问:“快了吧？”身后的张家老三张玉秀笑着说:“这老叔急的，都问了十遍了。”张兴扫了他一眼，没吭声，接着盯着前方。

张玉才媳妇悄悄扯了自己丈夫一下，示意他少说话。张玉秀不在意地摆摆手，往后挪了挪。突然有人眼尖地看见前面转弯处的车子，大喊:“来了，来了。”一行人赶紧蜂拥着往前走。

车子缓缓停下下来，车门打开，一位身姿挺拔，留着快齐胸美髯的老人走了下来。他威严的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激动。

张兴喊着:“二哥，你可回来了！”快速奔向老人，一把抱住。老人激动得留下两行清泪，颤抖了一下嘴唇，说:“三弟，我回来了！”抱住兄弟痛哭失声。围着的男女老少也都红了眼圈。

许久，兄弟俩才分开。张兴一手拉着老人，也就是他二哥张建的手。一手胡乱擦了把眼泪，回头说:“二嫂呢？”张建往后比划了一下，算是回答。

大家这才把注意力落在早从车里走出张建的妻子。跟张建的伟岸威严相比，他妻子就显得卑微渺小了。身材矮小，五官平庸。尤其是眼睛，小得几乎就是一条缝。

头一次见她的妇女和小辈们，一片哗然，悄悄在底下你碰我一下，我看你一眼。这威严帅气的二爷怎么娶了这么一位妻子呢？

落叶难归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