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苍灵十二将II》（99）审讯与改造

“哗啦啦——”

一连串响声从过道尽头的楼梯口传来。一直传到过道另一头的墙壁。狭窄的过道黑洞洞的，除了几根悬挂在石墙上的大蜡烛，没有任何光源。无数道模糊的重影在又冷又湿的地面上来回交错，笼罩住铁栏杆内部的一个个身影。

两名身穿盔甲的军官大步流星地从石阶上走下来。其中一个人手中拎着一串镣铐，另外一个人手中提着一个铁制头套。那响声正是那一串晃来晃去的镣铐发出的。

“嗯？”

正趴在铁门口的桌子上打瞌睡的狱卒被响声惊醒。他抬起脑袋往上一看，一看见两个军官身上的盔甲和肩上的肩章，立马从裤腰里摸出一把旧得掉漆的小钥匙，三步并做两步地绕到铁门之前，打开铁门上的那把大锁。

“我们奉命，提走最里面那个老头。”手中拎着镣铐的矮个子军官说。

狱卒咧开嘴，笑了笑，弯下腰，费力地拉开铁门。

两名军官一前一后地跨过铁门，沿着狭窄的过道往里走。过道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石墙和铁栏杆把过道两旁分成许多个隔间，每个窄小的隔间都只有几平方米大小，大约只能容纳两、三个人。每个隔间里各锁着一个人。每个人都被铁制的镣铐锁在墙上，身体被破旧而又厚实的棉布紧紧包裹着，只露出头，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即将孵化的茧。没有一个人是醒着的。

矮个子军官抬起手，向过道最里侧的铁门一指。大门上的铁锁自动打开。镶嵌在墙上的大铁铐也自动打开。

被锁在黑漆漆的石墙上的老人跌落下来，悄无声息地摔落在地面上，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他乱蓬蓬的胡子散落到地面上，沾满地面上的脏灰，将他完全裸露在外面的脖颈也弄得更脏。

高个子军官快步走进铁门里，打开手里的铁头套，粗暴地把它套在老人的头上，用力夹紧。老人一声不吭。长长的胡子没有被完全套住，从铁头套的缝隙边缘露出一点，看上去有点像兔子的尾巴。

“你轻点。别把这老东西夹坏了。”矮个子军官有点不耐烦。

高个子军官冷哼一声，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放松，用力扣上铁头套的扣环。他伸出左手，接过矮个子军官抛过来的镣铐，迅速地把老人的手脚全部铐上。随后，他张开右手，紧紧揪住老人的衣领，用力把老人往外拖，像拖一只死狗一样，把老人从囚室里拖出来。

矮个子军官率先走出牢房的大门，向守在门口的马车招手。车夫正拿着一个馒头大嚼，一见军官走出来，立刻把吃了一半的馒头扔到地上，大步走到马车后方，打开车厢后方的大门。这辆马车的车厢从里到外都包着一层铁皮，前后两扇车门都是结结实实的铁门。

矮个子军官一步跨上马车，在靠近车门的位置坐好。高个子军官一把将老人扔到车上，随后坐到另一侧，关上车厢门。车厢里空空荡荡的，再没有其他人，或者物件。马车立刻开始向前行驶。

“你让他也坐起来，”矮个子军官闭上双眼，“他是队长要的人。”

高个子军官二话没说，一把拉起老人的双臂，将他整个身体拽起来，并扶他在座位上坐正。老人一声不吭，任由摆布。

“这老东西到底是什么人？”

“不该问的别问。”矮个子军官抱起双臂。

高个子军官再次冷哼一声，伸出右手，扶住老人左摇右晃的身躯。马车正在一条略微有些颠簸的土路上行驶，时不时地就会越过路面上凹陷下去的坑，或者肉眼几乎看不清的凸起。车厢每轻微地颠簸一下，老人的身躯就会像狂风中的小草一样，剧烈晃动。

“我只能告诉你，”矮个子军官的声音变得弱下去，“他是从青岩镇那边抓回来的。而且，两位灵使阁下也需要他。”

“青岩镇？灵使阁下？”高个子军官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

矮个子军官没有再回答他，自顾自地靠在马车厢边缘，睡着了。

马车停在一片狭长的山沟边缘。通往这条山沟的山路是单向的，尽头是一片不算高的断崖。站在断崖上方，向下看，便会看到一长条曲曲折折、形状宛如河流一般的山沟。山沟边缘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山洞，有的是自然生成的，有的则是人工开凿或者挖掘出来的。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战斗灵师正在低空中飞来飞去，有的在巡逻，有的在传递命令。地面上的人更多，光是用肉眼能够从空中看见的，就有数百人。但大多数人都没有穿军装和盔甲，只是穿着普通人常穿的粗布衣和夹皮袄。几名低级军官在分批地指挥他们干活，让他们运送各种各样的武器和设备，或者把沙石和垃圾清理到外面。他们手中还握着结实的皮鞭，时不时地一鞭子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如果哪个人干活的动作稍微慢了一些，皮鞭立刻便会抽到他身上。几乎每一个民夫脸上都露出疲惫的表情，眼神中还隐约夹杂着几分恐惧。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胆敢把这些情绪表露出来，只得像田野间耕地的老黄牛一般，埋头干活。

两名军官先后从马车上走下来。两人一左一右地架起老人耷拉下来的双臂，纵身跃起，向山沟深处的一大片洼地飞去。他们二人也都是具有短暂低空飞行能力的战斗灵师，只不过，修为都不算很强。

原本在空中巡逻的一名战斗灵师突然停下，移动到他们面前，拦住他们。

矮个子军官没有说话，只是从自己的盔甲内掏出一本巴掌大小的证件，递上去。战斗灵师草草地看了一眼，示意他们快过去。

两人随即降落在洼地边缘，快步走向山脚下的一个大山洞的洞口。守卫在洞口的两名护卫灵师刚想阻拦，一名身穿亮银色盔甲的中校刚好从洞口走出来。他一眼便看到站在他面前的两名中尉，也看到他们押着的老囚犯。

“把人给我带进来！”

“是！”

两名中尉同时抬起手，向中校行礼，随即再次架起老人的身体，跟在中校身后，将他往山洞里拖。这个山洞是一个人工挖掘出来的山洞，分为好几块不同的区域，不同区域中间间隔的距离不短，至少也有二十步以上。绕过几个不同的小石室之后，三名军官才来到一片空旷的大石室中央。石室中央摆放着一把铁制的椅子，椅子上装有审讯犯人常用的镣铐，以及简易的魔灵导器装置。石室边缘的另外两扇紧闭着的石门两侧各摆放着一个铁柜。除此之外，石室中再无其他摆设。

两名中尉将老人平放到铁椅子上，解开铁头套上的扣环，随即走出石室。

中尉抬起右手食指，向老人释放出一道蓝莹莹的光芒。蓝光径直射中老人的头部，融入老人体内。老人微微颤抖两下，随后缓慢地睁开混浊的双眼。

“呃……”

“别怕，老爷子。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中校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他一挥手，将来时的那一扇石门关上。

老人费力地抬起头，望向中校的脸，随即又倒下去。他已经虚弱得全身没有一丝力气，连抬起头都费劲。

中校走到其中一个铁柜前方，打开一个柜橱，从中拿出一个约有拳头大小的水晶球，向内部注入灵力。这个水晶球也是魔灵导器装置，下方装有一个秤砣一般的金属底座。只见金属底座上闪过一道金光，随后，一道近乎透明的光芒从水晶球表面射出，将老人的身体笼罩在内。几秒钟之后，一个虚影呈现在水晶球内部。这个虚影是一根细长的法杖，顶端是椭圆形，底部是细长的尖刺。只不过，这根法杖的表面有无数肉眼可见的裂纹，像是随时都会破碎。

“呵呵。”

中校再次冷笑两声，用右手捧起水晶球，一步步走到老人面前。他缓缓俯下上半身，紧盯住老人干枯而瘦削的脸，整个人几乎要压到铁椅子的表面上。

“果然如此。你就是‘上面’让我们找的人，老爷子。”

“你……你们……”

老人费力地吐出几个字，随后再次闭上眼，像是不敢去看中校的脸。

“我要你，回答几个问题。回答完之后，你就没事了。”中校一字一顿地说。

老人毫无反应，只是紧闭双眼，只有鼻孔中还释放出微弱气息。

“第一，你知不知道，‘那两个人’现在是不是还活着？如果活着，他们现在在哪里？”

“第二，你的武灵早已经破碎，为什么还能在我们的灵师部队的攻击中活下来？你又是怎么骗过我们的突袭部队的？”

“第三，你在那个叫青蒲村的村庄当村长的时候，是不是曾经收养过一个男孩？那个男孩还活着吗？如果活着，他在什么地方？他的武灵是什么？”

一股冰冷的寒气从中校的唇齿之间喷吐出来，瞬间覆盖住老人的一整张脸。

老人被冻得发抖，不停地小幅度扭动头部，随即重新睁开眼睛。在他眼中，中校的脸庞已经变得可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你是不肯说吧？”

中校突然伸出右手，紧紧攥出老人的左臂。强烈的寒气瞬间从他右手五根手指的指尖冒出来。老人的左臂瞬间被寒气笼罩，囚服的左袖被冻成薄薄的冰片，随即破碎。整条干枯的左臂渐渐变成微弱的淡蓝色，显露出同样略微有点发蓝的血管和金黄色的灵脉。只不过，这只手臂上的灵脉发出的光芒很微弱，而且是时断时续的。灵脉本身也大部分处于断裂状态，只能释放出很微弱的气息。

“怪不得，普通的刑罚撬不开你这张老嘴呢。真是烂船还有三斤钉子啊。”

老人的脸庞剧烈地抽搐起来。他开始不停地咳嗽，但还是奋力咬紧牙关，强忍住左臂传来的刺痛。

“司马队长，我觉得，还是先完成对他的控制和改造比较好呢。”

先前紧闭的两扇石门同时打开。两扇门后分别走出一个人。一男一女。

司马中校放开手，转过身，抬起右手，向迎面走向自己的两个年轻人行礼。从外表上看，这两个人的年龄大约都在二十五岁上下，至多不会超过三十岁。两人都穿着和山沟周围的军官和士兵不同制式的盔甲，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也有明显的不同。男人身高中等，但体型却很健壮，除头部之外全身都包裹在重盔甲中，结实的脑袋上顶着短短的黑色平头，看上去有点像是一座铁塔。女人的身材很高挑，比身旁的男人还要略微高一点，轻便的护身甲难以掩盖她曼妙的曲线。栗色的长发在她脑后盘成一团，看上去有点像是一条伺机待发的蛇。

“二位灵使阁下。您二位恐怕不知道，这个老东西，倔得很。我才刚刚开始讯问他。”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哦。”

女人的声音如同银铃一般清脆、悦耳。只见她双足在地面上轻点，身影一晃，便迅速移动到铁椅子上的老人身前。也未见她做什么动作，只见几道残影闪过，老人的四肢已经被牢牢地固定在铁椅子上。另外一个崭新的黑铁头盔被牢牢地扣在他的头上，死死地压住他的脑袋，并完全遮挡住他的脸。这个头盔的重量将他完全按在铁椅子上，几乎能够压断他的脖子。随后，女人又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轻轻地按动头盔顶部的魔灵导器装置上的按钮，并向老人的身躯吐出一口黑气。属于微灵核的紫黑色球形印记从她背后右肩胛的位置显现出来。

“灵使阁下，这是最高统帅部的新研究成果吗？”

司马中校转过身，站到一边，仔细打量头盔上的魔灵导器装置。女人喷吐出的那一口黑气完全被吸入装置表面的一道凹槽之中。老人已经完全瘫倒在铁椅子上，完全不会再动。

“是啊。这是家师和独孤将军共同主持研究的审讯装置。它可以将咒怨之核的力量完全转化为各种惊悚、可怖的幻象，会对被审讯者造成强大的心理压力和精神干扰呢。”

咒怨灵使嫣然一笑，轻轻地跃回到石门前，把双臂搭在抱着双臂的年轻男人的肩膀上。男人面无表情。

“只要从精神上彻底征服他们、打垮他们，再把他们彻底改造成活体能源，想要问什么，不都轻而易举了吗？”

“好的，”司马中校点头，“那么，按照两位灵使阁下的意思，我们应该先把他们都变成能源，随后立刻组建对兵器们的操控体系，最后再去发掘那些‘秘密’，是吗？”

“是的呢。”

咒怨灵使轻轻地握紧小拳头，轻轻地捶打年轻男人的胸口，像是在撒娇。年轻男人抬起手，一掌拍向石壁上的隐藏机关。他身后的那一扇石门再次打开。石门后的区域黑洞洞的，没有任何光源存在。普通人用肉眼往里看，看不清任何景物，只能看到黑暗深处有许多颗不同颜色、不同大小的光点。那是从眼眶中发出的光芒。

“它们，实在是太不听话了。就像他师父和他的那颗灵核，一样呢。”

2018.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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