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建议不采纳，上诉又遇加刑，被告还会认罪认罚吗？

      这两天法律圈都在热议《余金平交通肇事二审刑事判决书》，首先简单介绍一下案情：在审查起诉阶段，被告人余金平认罪认罚，并签署了认罪认罚具结书，同意检察机关提出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的量刑建议。在一审审理过程中，一审法院认为检察机关适用缓刑的量刑建议明显不当，建议检察机关调整量刑建议，检察机关不予调整，一审法院遂以交通肇事罪判处余金平有期徒刑二年，未宣告缓刑。一审宣判后，余金平提出上诉，要求改判缓刑，检察机关也提出抗诉，认为一审法院没有采纳量刑建议明显不当，余金平符合适用缓刑的条件，要求二审法院改判。二审法院驳回了抗诉、上诉，同时又认为一审判决认定余金平系自首错误，且对余金平酒后驾车这一情节未在量刑时予以从重处罚，故撤销一审判决，改判余金平有期徒刑三年六个月。

    这个判决出来后法律圈炸了锅，我朋友圈至少有几十篇文章在讨论这个判决：有认为二审法院加重刑罚是对上诉不加刑原则突破的；有人认为检察院作出了辩护人，法院变成控告人，定位不清的;有认为法院判决合理，彰显公平正义的……但总体都是围绕法律框架在转。

  和几个非法律专业的朋友聊起这个案件，从法律圈外看这个案件，颇有一番新意。

  1.纪检干部是一种特殊身份！

截图于裁判文书网

    笔者以“纪检干部身份”为关键词查阅裁判文书网，搜索出两份刑事文书，其中一份即为本案判决；另外一案为被告人冒充纪检干部诈骗，法院未对这一身份进行评价。

    以“纪检干部”为关键词，搜索得出2019年刑事判决文书为15份（包含本案一审二审判决文书），另外13份判决中只有一名被告原具有纪检干部身份，但法院未对这一身份作出评价。笔者又查阅了若干原纪检干部涉嫌受贿罪判决书，暂未发现判决中对这一身份作出评价。

    从笔者浅薄的搜索功底来看，本案法院判决第一次从文字的角度落实了纪检干部属于加重情节的这一特殊身份，也符合中纪委对纪检干部打铁还需自身硬的作风要求。所以从事纪检工作的同志需要在各方面加强对自己的要求，因为这个身份平时是你的荣誉，犯事的时候…… 

  2.以后审查起诉阶段被告还会交钱吗？

  “认罪认罚”制度本质上是一场控辩交易，是基于诉讼效率的考虑，从严格意义上多少会损害一些公平。但是司法也有成本，效率与成本的妥协一定程度上推动了“认罪认罚”制度的推进。

    本案判决本质上并未否定“认罪认罚”制度，但判决书的逻辑容易让普通公民得出交罚款无用的推断。

  余金平在审查起诉阶段就赔偿了160万元给被害人家属，作为“认罪认罚”的推动者，我们有理由相信检察官在其中做了大量工作。判决书中描述余金平家庭因其羁押出现困难，说明160万对其家庭也是一笔巨款。其愿意补偿这160万至少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检察机关愿意对其作出缓刑的量刑建议。

    现在法院的判决结果出来了，检察院的量刑建议没被采纳，160万会退吗？这不可能，这是补偿！所以从余金平的角度来说，其可能会认为检察机关“违约”，这种思维也可能会扩散到其他犯罪嫌疑人。

  接下来检察官到看守所提审犯罪嫌疑人。

  你认罪认罚吗？

  我认的。

  那么先补偿被害人xx万，交罚款xx万。

  呵呵，但法庭上再说吧。

  你不交，怎么能见认罪认罚呢？

  我现在交了，法院不认你退我吗？

…………

    这个案件的发展为成为认罪认罚制度能否顺利推进的关键。大家都是理性人，从被告人的角度来说，我愿意出一大笔赔偿就是为了得到你检察院的量刑建议的，现在你的筹码在法官那不扛事，我如何相信你？可能在你这边只认罪，认罚要到法院再说了。

  …………

  关于法院判决是否违反上诉不加刑原则，本案中法院检察院角色定位问题，很多文章已经写的很透彻，本文就不再讨论。

    但是本案的社会性效果随着时间的推移肯定会溢出法律圈，普通公民不会仔细研究判决书，而是简单粗暴的得出结论，比如采摘杨梅案、电梯劝阻吸烟案、昆山反杀案就是守法不需要向不法让步，推动社会进步。这个案子呢？是不要随便上诉还是不要提前交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