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抱怨你正在经历的一切
距离高考结束已经月余了。这几十天里,我在商场疯狂扫货,在游乐场里放肆尖叫,也在超市做累到要死的兼职,在地铁上昏昏欲睡,在深夜抱着手机边看电影边流泪。这几乎是我毕业前最渴望的生活。心愿本子里大多都画上了勾,也体会了被待办事项塞满的生活,实现了经济独立,谈了恋爱养了狗。
很圆满的结局吧。想要的都在手了。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拼了命地在奔跑。我不敢放慢脚步,不敢留下空隙。而追赶着我的是什么呢,我也不敢去思索。
直到今天,我在路上看到一个姑娘。背影和侧面像极了我高中同桌。我盯着那个姑娘,心理活动是这样的:真的好像XX啊。不对,XX没这么胖吧。她虽然爱吃,也不至于一下胖这么多。这姑娘没有XX白。啧啧,穿衣品味也被XX甩出八条街……总之,我脑子里全是XX的优点,包括被我自己美化了的缺点。
在地铁上,我还在想那个像我同桌的姑娘。更确切点说,我在想我同桌。其实我并不喜欢她。胖胖的姑娘偏偏那么爱美,还爱抬杠,怼天怼地怼大家,总是占用我的桌子,自己从来不带纸,习惯往地上扔垃圾。我曾经一度想要调座位,我觉得我再也忍受不了她的坏习惯。可转眼,我们也相安无事地携手共度了三年时光。那些我难以忍受的缺点,现在竟然让我有些怀念。可惜,我再怀念,也永远回不去了。其实平心而论,同桌的缺点没那么夸张,是高中时的我太苛刻。
然后我开始疯狂地想念学校周围的食物。可能是人的味蕾太敏感,记忆里的味道铺天盖地,我嘴里甚至分泌了口水。西门的米线和黄焖鸡,已经搬走的珍珠奶茶,小卖铺阿姨做的煎饼,还有学校食堂的盐酥鸡。高中三年吃到吐的东西,引发了我前所未有的食欲。
我自诩是个潇洒的人,从不为过去的事而遗憾后悔。但现在,我后悔,我特别后悔,这是我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儿:没有彻底融入我的班级,没有好好地,跟他们挥手告别。
刚上高中的时候,我就对班级有着一种抵触。可能是小说诗歌读多了,我在同学们中有一种莫名其妙地优越感。好像我是个遗世独立的忧郁才女,他们都是学不会魔法的麻瓜,我连老师、领导、学校,以及各种活动都不喜欢。我总是嫌弃抱怨。“什么时候毕业啊”“高中生活真烦人啊”。我以一种懒散、抗拒的心情度过了三年。毕业的时候,我为终于能脱离这个让我觉得有点丢人的班集体而庆幸:终于没有爱炫富的讨厌鬼,终于没有脑回路清奇的二次元,终于没有自来熟的话痨……我以为,我能全身而退,能顺遂我的心愿:愿无岁月可回头。
直到这一刻,有一个契机勾起我对高中生活的追思,我才清楚的明白:尽管我把自己放在局外人的位置,尽管我拼命地不去想,依然免不了一切结束时的伤感。我意识到,我曾抱怨的岁月,可能会成为我一生中最纯粹的一段时光。尽管我们的快乐不纯粹,努力不纯粹,痛苦不纯粹。但这些杂糅在一起,构成最纯粹的一刻。日光灯与太阳光混在一起,不柔和也不甚刺眼。男孩女孩们的笑声与吵闹声充斥教室,青春就这样被张扬出来。老师们的恨铁不成钢,虽然厌烦,却温暖。而这一切,都如飞驰的动车,我才刚品味出一丝甜美,它就已成为过去式了。
所以,请别抱怨你正在经历的一切,不要因为害怕结束就避免开始。请用尽全身力气生活,而不仅仅是活着。总有一天,你会感激现在勇敢投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