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立，不就是一心告状的「潘金莲」
《演员的诞生》上周六引发的风波，还在扩散。
在被称为“戏精的诞生”的这档节目，袁立闹了个开门黑，于是微博放了几轮大招：
一，讨薪。
二，曝黑幕，骂节目组把自己剪成了“精神病”。
但这位“受害者”的告状，吃瓜群众也不太领情…
到底是不是行业黑幕、职场潜规则？
到底袁立是不是一位不懂事的精神病演员、一条影视圈搅浑水的鲇鱼？
这场闹剧，让影评人@钱德勒凑巧想起了一部片儿。
在去年的那部大片里，一个叫李雪莲的女人，拼命想证明自己不是“潘金莲”。
电影里的李雪莲，在大家眼里是一位粗蛮的乡镇女人，一个神经有问题的女人，一个偏偏要和法律、和常识、和男权较劲的女人。
只有牛懂她。
在今天的《演员的诞生》上，也出现了一位“李雪莲”。
她让导师尴尬，让主持人张国立下不来台，让综艺节目的幕后纷纷慌乱地做出各种反应……
她还没有牛。
都看得出，袁立参加节目的初衷，可能和很多演员一样：
在综艺的大时代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拿到一张再红一把的船票。
而当她被刷下来、愤怒地讨说法的时候，她的目的应该也单纯——和李雪莲拼命想证明自己“不是潘金莲”一样，袁立想说，“我不是精神病，不是淘汰者”。
事实呢？
袁立，大概和李雪莲一样，成了“时代的尴尬人”。
文 | 钱德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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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要说明，《演员的诞生》碰撞的，就是真演员和一帮号称“演员”的明星的胆量。
这两拨人真刀真枪上台比划，不其乐融融，很正常。
但袁立这件事随着几天微博的发酵，跟过去的“撕逼”不一样。
它的价值不在于揭开所谓的行业内幕。
它的价值也不在于到底是“演员的诞生”还是“剪辑的胜利”。
它的价值在于袁立要的真相。
她屡次三番地开炮，就是要逼节目能够拿出完整、无剪辑的视频，来证明自己没疯——这是重点。
诡异也在这——
当袁立越来越凶去追问娱乐圈的真相的过程中，她又一步步被边缘化。
巧的是，该事件的倒影，如同去年一部电影，《我不是潘金莲》。
袁立，就是它的女主角，李雪莲。
难道不是？
袁立在整个过程中所表现的、很多声音以为的“疯了”，跟李雪莲一定要证明自己不是潘金莲，本质上是高度一致的。
说得更戳人一点——
这是中国很多现代女性的困境，跟她是都市丽人还是村姑无关，也跟她是不是像袁立这样的明星无关。
来，我们快速地过一下这部电影：
李雪莲，村姑一枚。
因为要生二胎，跟丈夫秦玉河假离婚，结果秦当真了，跟别的女人结婚，还骂她是潘金莲。
李雪莲气不过，就去法院告秦，没成功。
李雪莲死心眼一路往上告，最后成为政府头疼的上访者，闹到北京。
这个过程中，“上访”两个字慢慢吞噬了李雪莲的心，成为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丈夫出车祸死后，她万念俱灰，觉得活着没意义，打算上吊。
谁知道上吊也成了给人添麻烦。
没死成，就留在北京做起小买卖，还遇到当年的老县长史为民。寒暄中，李雪莲说自己不想回老家。
那么，袁立和李雪莲有什么相似之处？
首先，当然是漂亮。
李雪莲是有人心心念念想睡的：当地肉铺老板老胡，北京老同学厨师赵大头。
袁立也漂亮，并且性感——
当年以全国入学成绩第一的身份进了北电92表演系，明眸皓齿，一派青春无敌。
年少得志，早早就凭借《永不瞑目》《铁齿铜牙纪晓岚》系列走红屏幕。
种种绝佳硬件，让她面对谁，都不甘示弱。
即使是男人。
袁立身上有种巾帼不让须眉的豪爽。
《纪晓岚》跟张国立、王刚、张铁林“铁三角”合作，《黑洞》演陈道明的妹妹，私底下，袁立都和这几位爷成为好友。
数年前我采访袁立时，她可以很轻松、老友式地调侃这几位的癖好。
张国立老师特别地爱钱
在袁立的评价体系里，自己还是陈道明少有的愿意与之深谈的晚辈、女演员。
我是这么理解这句话的潜台词——
她的认知水平或文化品位跟“老道”（袁立对陈的爱称）是一个level。
真实是不是如此我不评价。
但傲娇、说话不经大脑、有时故意说错话去制造效果，在我看来都早早被写进了袁立的性格图谱。
李雪莲和袁立，都是那种气性大的女人，被欺负了，一定要讨个说法，并且执行力超强，超快。
为了达到“出气儿”的目的，实际上都快到了不计成本与后果的程度——
李雪莲又何尝不是？为了能接近中央首长，她有意无意，实际上也利用了赵大头对自己的青睐，在没有考虑清楚的情况下，就借助了一些女性的特质。
请别误会，我不是说袁立“借色上位”。
这两人更本质的特点，是“不计后果”——她们在达成目标的过程中，缺乏冷静和理性的分析、思考、抉择。
这让她们身上都有“受害者”和“加害者”这两种属性。
李雪莲的遭遇固然值得同情，但她的维权手段，其实包含了某种落后与愚昧。
甚至，她一开始的“假离婚”（为了分多套房），就是想钻制度空子。
同样的，袁立一开始对“保送晋级”，这种违反竞赛公平的做法，也是默许的。
而在追讨真相的过程中，她直接圈出小导演名字的方式，也欠妥当。
袁立的傲娇、缺乏成熟人起码的克制，不是第一次了。
比如这两天被翻出来的，当着媒体的面爆料前辈斯琴高娃打羊胎素……
斯琴高娃老师打了羊胎素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当然，站在袁立角度，种种“鲁莽”，都是必须要做、以及不得已而为之的手段。
为何是“不得已”？
这就是李雪莲和袁立更深一层的关联——
你看，袁立在台上的表现，恰恰是因为不自信采取的，不恰当的掩饰手段：
她与张国立没大没小地寒暄，本意是套近乎，却显得攻击性十足；
她努力制造笑果，本意是以为这样符合节目需求、能让观众满意……结果拖延了进度，宋丹丹出言中断；
她既扮妹妹，又扮女儿，同时又是哥们儿……但就偏偏不像，一个成熟的女性。
根本就是，袁立说服不了自己去适应，迁就规则。
我早前采访过一批跟袁立同辈的女演员。她们在骨子里都有类似气质，就是很难放下身段迎合谁，早年红极一时，现在站不了C位，甚至数年没有作品。
可以这么比喻——她们是介于刘晓庆、巩俐和章子怡、范冰冰、李冰冰之间的夹生饭——表演上还差点火候，渐渐也拿不到好作品去磨炼火候；受过专业熏陶，又不能适应全明星化的潮流，所以呈现出各种别扭、不自然。
这种不自然，某种程度上也是时代的尴尬。
连章子怡都成了前辈导师，新一代的郑爽、欧阳娜娜们，虽然嫩，也早早下海，与流量逐浪。
袁立出道早，退得也早，你说尴不尴尬？
李雪莲，也是一个尴尬。
她其实恪守妇道——
为了给秦玉河再追生一胎，连离婚都答应；上访期间，面对赵大头的追求刚开始也是义正言辞地拒绝，直到获得帮忙的承诺，才半推半就地应了。
她身上也体现了现代女性的一些自觉意识——
比如坚决不让潘金莲的屎盆子扣自己头上，这事比天大。
自尊，甚至与生命划上等号。
而，李雪莲深得市井三昧的斗争技巧，与袁立霸气的大V打法，都是杀敌一千自损七百的死硬风格。
更重要的，是她们的敌人。
都不是具体的某一个人（节目）。
李雪莲要告的是丈夫，但要告赢丈夫，也就要无数个“李雪莲丈夫式”的男人，自证他们构成的体制，是一场不重是非，只问利益的权力游戏。
而袁立的匕首，投向的靶心，是“她与张彤谁演技好”？是《演员的诞生》节目组有没有造假？还是浙江卫视能不能一手遮天？
要我说，更大。
在《我不是潘金莲》，我们屡次三番地看到，官员低声下气地向李雪莲妥协——你能不能息事宁人。
在这次事件，我们也看到各种被裹挟于中的“仲裁者”们，劝袁立，你消消气。
袁立 来
我们节目必须要继续往下走
你先安静下来 先不说话了
对啊，这不就是一场心照不宣的“俾面派对”。
节目组希望你痛痛快快答应来演，输了呢，如果能在舞台上流几滴眼泪造气氛更好……大家圈里人，尊重行规，互相帮个忙。
如果不能，在微博上最好也佛系感恩，连黄圣依都这样，说自己要继续努力……大家圈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袁立怎么那么不懂事？
在这种牢固的传统思维下，像李雪莲、袁立这样自带bug的女性，简直是有原罪的。
所以李雪莲想不通，一心为丈夫却落了潘金莲的骂名，一路上访为何各路人马轮番阻扰？
袁立大概也想不通，自己居然“疯了”，连电视台的小导演都可以涮自己一把；我正大光明赚个钱，还得在微博上讨薪……
一句话，尴尬人遇到尴尬事。
很多吃瓜群众在这时，很容易用一个词——“情商”。
情商解释一切，说“袁立就是没情商”。
可在我看来，这么结论有点“葫芦僧乱判葫芦案”。
因为到了情商的实操环节你会发现，就算道理懂了，你就是做不到。
这事关键在于，袁立和站在她身后的李雪莲们，都要一个说法，一种公平。
但坦白讲，这种公平，掺杂着不可细说的私欲，这种公平，没有谁给得了。
甚至，她口口声声的不公，就是娱乐圈的公平。
明眼人都看出——袁立被不公，不在某个导演，不在剪辑，也不在于那些私底下许诺的潜规则。
是你丧失了娱乐圈权力的话语体系，还想笨拙地往里挤，还想和大人物们平辈论交。
反过来说，我们现在需要什么样的女演员？
显然袁立不在前列。
你看即使是业务能力顶尖的，台下的章子怡和宋丹丹。
宋丹丹不算漂亮，那么就应该讲义气、有才；章子怡年轻时也是很有锋芒的，但做了妻子、母亲后，现在的温柔光环以及对职业的信念感，是主流社会所乐见的。
你看，她们的体面，都是各种规则平衡的结果——
文化的、性别的，潮流的，甚至冥冥中的时代。
但已经没有一条舒服的规则，适合袁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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