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获新生(一)
20200727,记得这一天,我破除自己的身份认同——此人已死的巨大喜悦。一直想记录下来,沉淀这么久,今天先写了1/3。
当时浓浓的喜悦 整个探索的过程这天上午上课结束,我和同学L一起跟黄老师的顺风车回酒店休息。走向停车场,跨过两个雪花桶之间连着的红线,我不知道怎么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情。
我上车就跟黄老师说,小时候有一次,我跑在路上,没看到两棵树之间挂着的铁丝,直接冲上去了,被铁丝勒住了脖子,后来就带着这个勒痕过年。黄老师问我,你死了吗?我说没有。黄老师说,“那还好,之前有个学员跑来和我说,他有一次游泳,溺死了。我大吃一惊,那现在和我说话的人是谁?”当时听完老师的故事,我有点莫名其妙。
同学L接话,说她老公在生命中发生过很多意外的事件,如烫伤,烧伤啊之类的,甚至有一次整个大腿都烫伤了,整个人都不好了。黄老师就讲了一个词,叫做濒死状态。我问老师,这个濒死的状态意味着什么呢?我说我小时候,也有两次这样的状态。黄老师还没有来得及说啥,就到了我和同学L的酒店。
我们下了车以后,不知道怎么我就跟我同学L聊起我最近,也是我持续很长一个时间的状态。我经常找不到东西,包括随手放的眼镜啊,眼罩啊,发箍啊,手机啊,经常找不到。我好像总在找东西,但是过去,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是问题,也没有去思考为什么?可就是前两天开始,突然之间我就冒出一个念头,为什么我总是在找找找?我到底在寻找什么?
中午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下午去上课的路上见证了一起车祸+追尾。到课室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其实,我的内在一直在渴望死亡,这是我内心最最深处的一个渴望。我迫不及待地跟同学W分享。
同学W早上讲到她一直担心孩子会跳楼,经常孩子一不在自己身边就莫名其妙地担心,孩子睡着了她也总要时不时去看一下,总感觉要出事似的。昨天的练习是寻找自己对孩子有怎样的隐性期待。同学W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期待她的孩子去跳楼。她说话间已经泪流满面了。黄老师说,所有的对孩子的这种隐性期待都是一个自我投射,因为内心深处自己想去跳楼,所以才会对孩子有这样的隐性期待。
我和同学W说,我觉得,其实我一直很想去死,而且我希望的是一个意外的死亡。因为在我生命中,只要跟我提死,和与死亡相关的任何东西,我都是很害怕很害怕。我基本上不看新闻的,尤其害怕看到那些,出意外死亡的,车祸也好,溺水也好,还有凶杀案也好,凡是意外死亡的这些事件,我都觉得很受不了。而我们最受不了的东西,正是我们最渴望的东西。越是排斥,就越是渴望。
当我跟同学W说完,我感觉轻松了很多。因为这种隐性的期待,或者说是潜意识深处的这种渴望,当我们没有看见的时候,它会一直在无意识的状态下驱使我们去行动。而我说出以后,脑海里就瞬间出现了很多相关事件。我在一岁以前就有两次这种濒死的状态。
一次是几个月的时候,差点被被子焖死了。我妈她在楼下做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等她冲上来翻开被子一看,我已经是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比黄豆还要大的汗珠。还有一次也不到一岁,妈妈背对着我在做饭,我被绑坐在椅子上,椅子前面有一桶水,我想要玩水,一头栽到了那个桶里面。我姐姐当时也才两岁多不到三岁,不太讲得清楚话,她一直就去扯我妈,这样把我救回来了。
当我再去想的时候,我发现我生命中有很多这种差点意外死亡的事情。譬如,无缘无故牛把我踢飞了几丈远。譬如,坐车司机睡着了,车从大路开到了田里去。譬如,在家摔跤磕到脑门缝了好几针等等。但是,每次意外,都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还在好好地活着。
前一天别开生面的成人礼练习,我们三人组队,凭感觉自由选择同学代表自己的父母。当父母代表站在我眼前,我回到自己还小的状态,蹲下来看着他们,我发现妈妈代表一开始一直都闭着眼睛,爸爸代表则一直眼神看在远处,偶尔瞄我一眼。做这个练习的时候,我在想为什么爸爸不看我?为什么妈妈一直闭着眼睛?我就这么不被期待吗?他们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从小我觉得我爸爸妈妈偏心,不爱我。因为计划生育,我在妈肚子里七八个月了,还被推上了手术台,要做引产手术。听说是我爸从外面听到消息,冲回来把我妈从手术台上了救下来的,然后我才活了下来。但也因此放弃了家里刚刚盖好的两三层的小洋楼,开始流浪,租别人的房子,寄人篱下,受排挤吃白眼。
我一直觉得,我给父母、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很大的灾难。我觉得,我不是被期待的孩子,我是累赘,我也不值得被爱。小时候我总是很乖,很听爸爸妈妈的话,中午让午休我就午休,哥哥姐姐弟弟们都趁机跑出去玩,只有我一个人真的午睡去了。小时候的事情我记得很少,初中之前的事情我都大多数不记得了,因此常常被我先生笑话说我是一个没有童年的孩子。
我很努力很努力,我不断地向别人证明,证明我足够优秀,我很好,我值得被爱。我一生都在祈求爱,祈求父母多一点点的目光驻足。在练习中我重现了这个状态。
后来我问父母代表的感受。妈妈代表说感觉很心痛很心痛,她给别的同学做代表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尤其是练习中有一个就是我向他们乞求爱,但是他们却转过身,走远了的场景。妈妈代表说,她要转过身去的时候,她真的很痛很痛,她觉得妈妈是很爱很爱我的。我问爸爸代表,他为什么眼神游离,不看我。他说他也不知道,就是有种没眼看的感觉,觉得我怎么好好地把日子过成了这个样子,就是有一种怜惜的感受,觉得我很可怜。
接着我们做了咖啡豆变咖啡的练习,黄老师说痛苦事件就像咖啡豆,我们经过咖啡机将痛苦事件熔炼成一杯香醇的咖啡。在这个练习中,我转换了一个看问题的角度,突然意识到父母并不是不爱我,只是我执拗地不愿意去看见父母的爱。
是啊,如果爸爸不爱我,为什么会拼着那么大的压力,把我从手术台上救下来?如果他们不爱我,怎么会放弃刚刚建好的小洋楼,放弃稳定的生活,四处去流浪?我感觉自己误读了他们。我本来就是一个很有爱的孩子,只不过是我选择去相信,我没有爱,没有人爱我,然后去演我自己人生的剧本,演我的苦情剧。
未完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