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三个女同学相见会谈些什么呢?探讨那些家庭的秘密,谈论孩子,夫妻之间的琐屑。
今天见到我的女同学老刘,焦同学是经常在一起的,我们三个中年女人,相约去逛街。是谁说的来着,女人的衣橱里永远少一件衣服,可是老刘和我的衣橱里根本就没有衣服。老刘委屈地说:“我天天给别人买衣服,自己却没有衣服穿。一个夏天给亲人买了一轮了,人家都穿着我买的新衣服,我和儿子却都没有。”我也是很不愿意出门,所以也就那样凑合着过呢。焦同学不一样,她清闲,住的地方离商场非常近,身材又保持得好,又好穿又容易买。今天算是特意陪我俩买吧。
人说家家观世音,我们聊起来,才发现都是不容易啊。老刘是最幸福的一个,老公疼爱她,儿子顺从她,就是家里有一个老公爹,吸烟,吐痰,把烟蒂偷偷扔到沙发下面,把西瓜皮隔窗子扔到外面的花园,还有很多很多顽固性习惯。明明有好几个孩子,偏偏不肯去住,只要住在这儿,给他在一楼车库装修了房间,空调卫生间一应俱全,却死活不去住。夫妻三口是很和谐,但是亲人的事情太多,母亲生病得照顾,哥哥患病,赶紧给侄子买房子,安排工作,侄女儿要上学,还得管。弟弟老宅子翻盖,去操心。总而言之,刘同学总在围着母亲一家打转,老公当然也义不容辞,但是的确也够累的。现在,哥哥死了,姑姑死了,侄子侄女都安顿好了,儿子也该上大学去了,刘同学的幸福生活就要开始了……
焦同学倒是清闲,有过一段不幸福的婚姻,离了,儿子也跟了父亲。再婚了,虽然男的挺顺服,但是男方家里也有一个老迈的母亲,这位老太太,一辈子没有做过饭,老头子没有死的时候,是老头子照顾。现在就是儿子照顾一日三餐,因为不在一起住,儿子得奔波两处,照顾两个女人,一个是再婚的妻子焦同学,一个是连碗都不会刷的老母亲。每年还得两次给母亲住院保养身体。唯一的儿子快三十了,还没有结婚对象,工作也是不好找,无奈去了偏远的新疆地区做了一名中学教师。
我也有很大的苦衷,只是说起来好像她俩更委屈一些。还满脸无辜地说:“到底谁的苦衷最多?”
是啊,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戏从上午十点多开始,唱到晚上七点多分手,竟然觉得根本还没有说几句话。时间匆匆流逝,在几大商场的光滑的地面上,留下我们疲惫的脚印,留下我们劳累的心声。
不停地脱,不停地穿,试了一件又一件,中年发福的身体再也无法穿出少女时代的辉煌。每次我说:“看,这件衣服很不错。”老刘都会悲哀地接上一句:已经不适合咱们穿了。我又说:“上学时候的你穿好看。”“咱们上学时候,却没有钱去买那些漂亮衣服穿,那时候本该打扮得漂漂亮亮,唉。”
一声叹息,包含了多少无奈。我们总是想着为亲人活着,为这个那个操碎了心,有钱打扮自己了,身材却已经不能任意享受美衣,只好将就着买上一两件有点遗憾,也并不十分满意的裙子,暂且维护自己的体面。
人到中年全是琐碎。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必羡慕谁,不必悲哀自己。
生活不就是这么过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