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四的全世界路过（九）

2021.6.8

这个铃声，我盼了一年，也等了一年，它终于缓缓地响起，像告别。

与我而言，却是祭奠，祭奠这一年来的所有酸甜苦辣。

走出考场，天晴的刺眼。

很久没有这样灼热的阳光了，直烧到人的心底。

我是第一批走出考场的，当我们走出来时，外围的家长鼓起掌来，经久不息。甚至还有些抹起了泪花。

我与元霄迅速地点了个头，知道对方一切顺利后，我笑了起来。

原来高考，真的能让人成长。

与其说是高考，不如说是苦难。没有什么，比苦难更让人成长了。

而这次等在外面的，不止有奶奶和母亲，还有我的所有亲人，包括父亲。

我没有理会他，只是跟母亲点头，说一切都好。

可是即使透过我的泪眼，我也知道，这一年里，他老了多少，我的长辈们，他们又老了多少。

所有人的隐忍，成就了我的高考。

更成就了我的高四，我的青春。

可是我终究不能原谅。我与他积怨已久，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看出我的心结，这一晚母亲和我睡在一起。

“很恨他吧？我也恨，恨他怎么对你那么说话，怎么就不劝劝你。可是沅沅，全家只有他一个支持你复读。如果不是他，我也会把你从学校揪回来的。”

“可是他不允许。他一定要让你出人头地的。而你这性子，吃硬不吃软，他只能出此下策。沅沅，我知道他偏心，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这次怨气那么大。可是，你终究是他唯一的女儿啊，你可以躲一年，可是你们这份血缘，躲不掉的。”

“沅沅，他到现在都不后悔。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他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所以你不知道他的所有付出，可是他是你爸爸。”

终于释然。

是啊，无论怎么说，他是我父亲。我怎么，也不能怪他。

想想之前对他的怨恨，却不觉得丢脸，也没有难为情。

如果不是这口气，我撑不到高考结束的。

不是所有父女，生来就只会相爱。

我和他，都是俗人，我们只是俗世中的一对父女，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