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戎痕（27）

二十七    自古忠孝难两全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萧剑始料未及。电报的内容仿佛像震耳欲聋的惊雷在耳旁炸响!他有些惊恐，懵晕，不知所措，两行泪水不由自主的湧出眼帘。萧剑想父亲前几天来部队还说外婆身体无恙，只是想念他，时常的问询他的消息，并无异常。刚刚几天，外婆就撒手人寰，事发突然，难以想象，让他格外的悲伤。

        接过常科长手中的电报。萧剑看着常科长欲言又止，泪滴点点落在电报纸上。常科长看着萧剑的呆滞的目光，同情的说：“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你想回家去吊唁外婆，尽一份孝心对吧？”萧剑点点头。常科长接着说：“现在作训预案已经开始实施，后勤保障人员，今天已先行去拉练途经的宿营地号房子了。部队行动明天就开始了，容不得我们有一丝的空闲时间。再者，外婆仙逝已有两天时间了，你就是马上回家也赶不上送葬。对你外婆仙逝，我也很悲痛，但是这个时候，你还不能回家去奔丧…”常科长后面的话，萧剑似听非听，只记了一句话，那就是“化悲痛为力量!”

        萧剑拿着电报，失神的走出了科长办公室。回到作训科，把放在桌子上的物品收拾妥当。披上大衣，默默的的离开办公室。

下楼的时候迎面遇上了林大志，他对萧剑说：“驸马回来了，刚才还问我，你的情况怎祥了。”看到萧剑的表情，林大志感觉有点奇怪，又问他：“你怎么了？”萧剑依然沒有说话，把手中的电报递给了大志。向办公大楼的门外走去。

        林大志接过萧剑的电报纸，浏览了电文。看后他眉头一皱，也为萧剑的外婆逝去感到悲伤。他深知萧剑的身世和履历，也深知萧剑同他外婆的感情非同寻常。心想：“赶快去找左宏臣，一同去劝慰萧剑。关键的时期，不能因此事让他再受到影响!”

        冬季的部队驻地，尽显北国风光。树叶凋零立在路的两旁，大雪倾盖着营区，远山如玉龙蜿蜒，近处则是雾淞雪墙。萧剑孤独的走在营区的便路上，一点绿色镶嵌在银装素裹里，像一叶小舟漂移在雪原上。思绪漫漫，更多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回荡着……

        萧剑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爷爷奶奶，自打记事起，就是外婆带着他。抗美援朝战争开始后，那时的父亲还是邮电总局的外线施工技术员，负责维护边境地区通讯线路。为了战争的需要，有时还要抢修临国的通讯设施，没日没夜的忙，没有时间顾及家人，就把萧剑和妈妈送到了外婆家。

        外婆家的小山村里，驻扎着志愿军的后方医院。医院里急需保障人员，妈妈应招去了医院后勤工作，看护萧剑就是外婆一个人了。中等身材的外婆，一双小脚，每天要料理家庭的生活，种菜，做饭洗衣裳，忙不过来，就把他背在身上……

        就是这样，萧剑在外婆的背上慢慢的长大了，外婆教他学走路，教他学说话，教他做人的道理，教他做事的方法。那年孩子们到医院去打预防针，别人家的孩子害怕叫妈妈，唯独萧剑喊外婆，医院里的医护人员都当做了笑话!

        在外婆的呵护下，他从小学到初中，直到插队当知青，才告别了外婆。离开了家，走向了社会。参军走的那天，外婆坚持送萧剑到火车站。一双小脚，挽着他走了八里路。一路的嘱托，一路的牵挂……火车开动的时侯，隔着车窗看见外婆满头银发下，用手不停的擦着泪花。尽管老人家一百个不愿意萧剑离开她，为了萧剑的意愿，外婆还是支持他穿上了军装。送走了萧剑，老人家留下的只剩下对他的祈盼和思念……

        如今，外婆走了，悄悄的走了!生前再也沒有看见萧剑，也没有留给他一句话。萧剑对着家乡的方向，深深的低下了头，嘴里喃喃的说：“外婆，自古忠孝难两全，做为军人的孙儿身不由己，我不能回家送您去远方的天堂!请您原谅我的不孝，今生也无法报答您对我的恩情!孙儿给您磕头了…”此时的萧剑再也想不出用什么语言来表达内心的思念，情感难以控制。悲伤充斥着心灵，两行泪水夺眶而出，无法止住……

        他双手捧起地上的雪，紧紧的掩在嘴上，大声的喊着：“外婆!您就这样忍心离开我们！我想您啊……”萧剑喊完这句话，一屁股瘫坐在路边的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