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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无痕(二)

2017-04-12  本文已影响0人  洗笔寒鸦

大陈结婚了。

由大山陪着去了二丫家一趟,见了二丫唯一的亲人——她姑。大陈带上了花了快个把月时间在林场里能搜罗到的最好的东西:两棵参、套的一只也还肥的獐,以及攒下来的工资买的两丈花布,最贵重的是老娘给的一个包袱,里面便是当年爷爷的爸爸杀死的那头熊的毛皮,当年爷爷的爷爷救回了儿子也没忘了把熊宰了带回来,按照他的说法是“咱不能亏了”。熊皮便成了陈家的传家宝。老陈走得早,家里没什么值钱东西,单传的大陈要娶媳妇,只能拿这熊皮去做聘礼了。

接回了二丫,开证明、办手续、照相,接着就是林场里的简单而又热火朝天的婚宴。几十号人,各自使出吃奶的本事,搜罗了各种各样的山珍土产,把个酒宴自个闹腾得很上档次。大陈年纪轻,人本分,肯干肯帮忙,自是人缘好。酒席操办由着林场杨书记组织大家自力更生了,只是买了些烟、糖招待客人。烧刀子酒是开拖拉机的李援朝拿林场媳妇们采的蘑菇从屯子里换来的,一大缸子摆空地上,要喝自己舀去。热腾腾、香喷喷的大块肉,配上火辣辣的大口酒,不大会就喝大了一大片。成了家的男人个个面红耳赤争论自己的见识和本事,没成家的后生心思都放在了那两桌年轻姑娘、小媳妇身上,用不着劝,也用不着下酒菜。瞧着、听着就自个傻乐着把酒给倒进了肚子里。

大陈妈在一帮子老婆子堆里坐着,不时用袖子抹着眼泪,老陈走了后,亏得大陈懂事,现在难过的时候终是过去了,好日子看着就来了,看着到处扎眼的大红喜字,大陈妈高兴坏了。

大陈不能闲着,他得喝,还得大口大口、一碗一碗的喝,谁叫他大喜呢,很少喝酒的大陈在极度的亢奋中不停的干杯,整洁的军便装早已扯掉了了两粒纽扣,衣襟上沾染了一块醒目的油迹。每次仰头干下一杯的时候,大陈的余光总会瞟一下窗户上贴着大红喜字的新房,心里充满了渴望,可又有些畏缩,两种情绪在不停地斗争,当酒宴达到高潮,后生们起着哄簇拥着大陈走向新房的时候,大陈感觉自己胸中有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在膨胀,是如此的厉害,如此的迫切,他紧张得手在不自主地发抖,抖得太厉害了,他不得不抓住粗木门框停了一下,迈着同样抖得厉害的腿迈过了门槛。望着盖着红盖头,穿着红罩衫的二丫,他紧张地松开了门框颤颤巍巍地伸向了红盖头。他太紧张了,以至于手刚触到盖头布,人就失去了平衡。羞答答的二丫在惊呼声中睁开了眼,看到自己的丈夫跪爬在自己面前,头搁在自己的红绣鞋上流着口水,嘿嘿直乐。

那晚,新房外竖直了耳朵的后生们只听到了高低错乱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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