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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爱都不会迟到(四)】唇彩和嘴唇

2019-08-19  本文已影响0人  庄尧

大学的入学军训,训练服依旧绿的像西瓜皮似的,我所在的班级依旧男女比例失调,女生占了绝大多数。

我总觉得,前面那一排戴着迷彩帽的男生里,有一个是林楠木。

第一次班级聚会,玩的游戏还是被玩烂的真心话大冒险,我选了一次大冒险,跑到一对情侣面前,问男生要电话号码,可我早就没有了当时的勇气,硬是要一个男生在食堂冲我喊一句“我喜欢你。”

林楠木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听我抱怨,比方说食堂菜太咸,寝室人太吵,上课时间早,下课作业多之类的琐碎。我说我不喜欢这里,包括这里的一切。

林楠木很急,问我需要他怎么做,会让我好一点。

我说,我需要你,你一直听我说下去。

林楠木说,能被需要,真好。

2011年临近冬天的时候,我买了人生中第一根唇彩,颜色特别喜庆。店员告诉我,那唇彩是相思豆色。

我第一次拿着那唇彩跟室友显摆的时候,先是涂了一丁点儿在她手背上,然后用食指晕开,室友的鼻尖凑近手背闻了闻,鼻尖上沾了点亮晶晶的红色。她深呼一口气,说,凉茶你恋爱了。

我拿起她的手,学她的样子凑近了闻闻,酸酸的水果味,嗯,原来我恋爱的味道是这样的。

那只相思豆色的唇彩,被我放回了原来的包装,挤在冬天的棉衣里放进了回家的行李箱。

那是我第一次不希望寒假到来,就算是在南方潮湿阴冷的宿舍蜷缩着过冬,也不想回家,因为,林楠木突然告诉我他的成绩出来了,直觉告诉我,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去车站接我回家。

见到林楠木的时候,他的鼻头儿已经被北方寒冷干燥的风吹得发红。我拖着箱子,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台阶上,看他低着头给我发微信。我收到的微信消息像是一个清单,他试图把所有可能落在车上的东西都说了个遍。手机,背包,身份证,就连耳机和水杯都想到了。

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似乎被吓了一跳。看着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被书包带子扯得有点歪的毛衣领子,他笑得很傻气。

林楠木脸上的痘痘从刚刚认识他的时候就一直存在了,他总告诉我,再有半年,再有半年他们就会消失。可是不知道我们已经一起度过了多少个半年,林楠木的青春期还是没有过完。

他从我毛衣的袖管里拧出我的手,让我攥紧他的左手,每年冬天的这个时候,当我握住他的手时,都会觉得,其实冬天也不太寒冷。

回家过年的人挤满了这个小城市的火车站。我俩站在出站口的马路上,一直搭不上的士。风灌进我的脖子,我打了个冷颤,林楠木转头问我敢不敢做一次没牌照没保险的红三轮。

当时我信极了玛雅人2012年的末日预言,很想活着去看看。虽然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是我不信乘车都能发生一些倒霉的事情,于是和林楠木上了一辆停在路边拉活的红三轮。林楠木握了握我的手说,别害怕。

司机上车前用沾卖泥土的皮鞋踩灭了烟头,红三轮发动机的声音“突突突”的震动着我的耳膜。那声音淹没了司机大叔哼着的不知道是什么时代的歌。

林楠木呵了口气,镜片上一片水汽。三轮车一路开在下过雪的马路上,脸过不再洁白的混着冰碴的雪水。

红三轮可能是我这样一个从来不去游乐场的人,玩过的最刺激的项目,突然觉得很开心。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车轮碾压雪水和碎冰的声音很新奇,就连这个弱不禁风的红色铁皮车撞上停在路边卸货的大卡车也是那么新奇。

红三轮的右侧朝卡车的尾巴撞上去的那一瞬间,我以为林楠木要挂了。林楠木的眼镜硬生生撞在了红三轮的横梁上,他的表情特别扭曲,后来我的箱子也因为惯性压在了他左胳膊上。

之后,红三轮左右摇摆着向后退了几步,彻底熄了火。司机拔了钥匙,和我一起把处于蒙圈状态的林楠木从车上扶下来。我不停的捏林楠木的胳膊,我说你活动活动四肢啊,有没有撞坏,如果没事你就回句话啊!

林楠木就那么弯腰站着,左手捂着鼻梁,一句话也不说。

司机说姑娘别怕,他没事。可是我觉得这事儿,是我在这一年经历的最大的事。

林楠木弯了好久的腰,才张口要一张餐巾纸。林楠木用餐巾纸堵住一直往外流的鼻血,说:“都是我的错,吓着你了,喂,你别看我的鼻子,很丑。”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车祸,虽然只是虚惊一场,就让我清晰地感受到死亡。我深深地害怕死亡的来临,我突然明白,原来我怕的是有一天林楠木再也不会出现在我身边。我们不能一起呼吸同一个地球的空气,仰望同一片星空,之后我又开始哭,越哭越用力,林楠木捂着鼻子安慰我,最后成了他连着给我掏纸巾,擦我糊了一脸的鼻涕和眼泪。

林楠木边擦边说你别哭了,风再皴坏了你的脸可怎么办。

我上气不接下气的打着嗝说,林楠木你真是个好人,好人会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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