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都去哪儿了
此文已发表于《扬州晚报》
近日在微信朋友圈看到友人分享丁立梅老师的《母亲》,觉着亲切,亦想起我的母亲!母亲年岁大了,看着母亲年轻时的照片,不禁感慨,时间都去哪儿了!
母亲瘦小,样貌普通,开朗亲和!打小的记忆里,母亲几乎是全能的,缝纫、裁剪、纳鞋、烹饪,都是极出色的!幼时,我们姐弟以及亲朋邻居家的大人小孩的衣物几乎都出自母亲的双手。母亲有此手艺,却不因此谋生,只是逢年过节抽出时间义务帮忙。
说到烹饪,我并未用做饭二字,可见母亲于煎炸烹煮是极擅长的。这一点,我想是源于外婆的传承。村上镇里,亲朋好友家但凡有红白诸事,母亲必是先帮忙做衣物,而后又是大厨最得力的助手!因此,母亲是极有人缘和威信的!
幼时,父亲在上海做小生意,母亲开个小店,我们姐弟经常由亲戚和邻居们主动照顾,记忆里,都待我们极好,我想,这都得益于母亲的和善与能干!虽说,我并未跟在母亲身边学得厨艺,但自小耳濡目染,工作以后,一人在外,做饭待客,竟也十分有模有样。只是缝纫、裁剪、纳鞋,到我这里,就失传了。
另外,母亲十分愿意成人之美,邻家及亲朋家的哥嫂们几乎都是母亲撮合成婚的,现如今都幸福美满,谁家有个吵闹矛盾,自是母亲斡旋调和,因此,人前人后,大家都敬着母亲!
岁月如流,很多片段光影悠远模糊起来,那些无数个叠着月光和烛光的夜晚,母亲的慈爱、秀雅、巧慧又愈发清晰明朗。幼年的我还十分懵懂,如今想来,所谓言传身教,一个温良敦厚的母亲,早已做到极致!
母亲识字不多,许多道理并不会引经据典讲给我们听,亦不会掰开来揉碎了来喂养我们的灵魂。然而,一切的日常生活哲学潜移默化中早已深深根植于心,无需言语,街坊邻里间几十年如一日的和睦便是最好的佐证!在母亲心里,并没有什么奉献或是舍己的精神做为行为导向,只是一个与人方便的念头,便足以将我养成一个良善又乐于助人的人!
幼时记忆最深刻的一定是过年要穿新衣服这件事。上世纪80年代的农村,我们小孩子的衣服鞋子基本还是母亲裁剪缝制的。虽说许多阿婶阿婆也于针线活儿上功底比较扎实,但要说到出色,整个村里非母亲莫属!一些当时还比较流行的蝴蝶结、泡泡袖、荷叶边这些时兴的元素,母亲只是在百货大楼里看过之后就能用有限的碎布边料复制出来。而男士的中山装,婶婶们的滑雪衫,母亲也是做的极端正时髦。
年年一到腊月,家里的衣服布料堆满了母亲的卧房。叔叔阿婶,舅婆婆老阿公,堂弟表妹,西邻居东隔壁,母亲的缝纫机踩得飞快也总也轮不到我和弟弟的衣服。每每在我以为一定穿不到新衣服过年的时候,大年三十的晚上,母亲又不知在几点钟悄悄将新衣服放在我们的床头了。母亲,总在我们小小的埋冤中带给我们迟到的惊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乡里乡亲的帮帮忙应当应分的。”母亲总是如是说!
母亲虽是一个地道的农民,又算是一个真宗的家庭主妇,也许是源于女性爱美的天性,母亲总能在生活的烟尘里寻得一些称得上雅致的小趣味来调亮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常。一捧花,一只粗陶的敞口罐罐,手织的钩花镂空台布方巾,母亲总是雅洁而又快乐的!很多时候,我也学着母亲,于胸中潜藏一份来自大自然的小精致去装点平淡如水的生活,漫雅去燥,人到中年,终于修得一点平常心出来了!
如今疫情形势复杂严峻,母亲总在电话里问我在哪里在做什么。有时我在医院值班,有时我在社区做核酸采样工作,休息的时候又大多在小区做志愿者。母亲话不多,只是嘱咐我做好工作的同时做好自己的防护。我不知,这算不算一种精神行为上的传承,我亦没有什么豪言壮语要广而告之,心里只念着如母亲般最质朴的愿望,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出一份力,只愿大家的生活早日恢复常态!有时我也去摘一枝新开的桔花或是半开的栀子花,浅水养着,嗅一嗅,细细回味这尚未过半的人生!
光阴偷走了母亲光洁的容颜和乌发,时光又似乎哪儿也没有去,一直在我们相伴的岁月里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