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车

记忆最深刻的一次坐车，应该是坐我哥的自行车。

记不清那一年几岁，只知道是收割麦子的季节，天气很热，哥哥骑着自行车去二姐上班的地方接我回家，我到现在也没能理解我二姐是怎么一边上班一边带着我的。

其实哥哥也是不愿意去的，一是好不容易学校放了假，他也想休息。二是从家里到二姐上班的棉纺厂有十几公里路，在大热天里骑行十几公里路确实是很难受。母亲让他去他也不能违抗。

记忆里特别清新的是哥哥穿的白色短袖衬衫，到的时候满头大汗，一见到我就问我回不回去，我说不回去，哥哥似乎有些不高兴，抱起我就放在自行车的后座上，骑着车就走。

一路上我也不敢讲话，天气实在太热了，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路边倒是有很多卖凉粉的，哥哥问我想不想喝凉粉，我点点头。哥哥骑到一个凉棚前停好车，抱我下来，向老板要了两碗凉粉。

喝完后，哥哥把我抱上后座，对我说：坐好啊！我一会骑快点，骑快点凉快。

我说：好。

不知道是喝了凉粉的原因，还是哥哥骑得快的原因，我确实觉得比先前凉快了不少。突然，我从车上掉下来了，因为是下坡，哥哥已经冲出了很远，他完全没有发现我已经不在车上了。

我很害怕，一边哭一边喊：：哥哥，哥哥，我掉了。因为我害怕哥哥没有发现我，然后自己走了。听到我喊声的哥哥，在离我很远的地方停下了车，向我跑过来，我趴在地上哭得很伤心。哥哥看到我的眼神不像去接我时候那样不耐烦，很多年后我理解了那个眼神，是心疼。

哥哥把我从地上抱起来，看到我的胳膊都是血，我发现我胳膊在地上擦破了，那条路是在泥土上铺了一层沙子，所以很多沙子都渗进了我的伤口，哥哥把我迁到路边的水沟里清洗伤口，他洗得很嘻嘻，动作很轻柔，把血迹都洗干都洗干净了，就剩下那些渗到皮肤里的沙子。他又带着我去了一个诊所，清理干净后，擦了一些药，就带着我回家，这一路上，哥哥骑得特别慢。

很多年后，哥哥每次跟人谈起那一次的事情，都会说起当他听到，哥哥，哥哥，我掉了的时候，他的心特别疼。

至今我的右胳膊肘还有一块疤，想起了都是满满的回忆，满眼都是哥哥那个疼惜的眼神。虽然长大后我们各自成家，聚少离多。哥哥那个眼神，每每回忆起来都是满满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