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楚儿传奇
壹
“洒楚儿，真真一朵瑰丽之花，艳压群芳！若非亲眼所见，怎敢这般轻言？哎，可惜，可惜……”
指路的老头，说到这里，竟再也不肯说下去，任凭我们如何祈求。
听到这儿，我们一行人所知道的只是洒府是三朝元老，军功赫赫。祖辈，父辈个个浴血战沙场，洒府的男丁皆是热血男儿，铮铮铁骨。连当今的圣上都要卖洒府三分人情。
洒府三代单传，到了洒程刚这一辈儿，竟断了，连一儿半女都不曾得！洒老爷到处寻高人，名医，想要个解法，但总不了了之。洒夫人，成群的妾侍们，皆日日吃斋念佛，香油钱都不知道填进去多少，也不见得哪一个的肚子鼓起来，倒是旺了檀香寺，那里的和尚无一不念洒府的好，也就更加虔诚求佛。
故事到这便断了，我们只能向前，继续打听洒府的传奇，终于在花费了大量口舌后，在悦来客栈听到了指路老头可惜的缘由。
贰
有一天，洒府下人在后花园竟然挖出一个成型的男婴尸体，震惊了洒府！事后洒老爷再三盘查，也未弄明白弃婴者到底为何人，想来真是怪事一桩！当下洒老爷心灰意冷，冲苍天怒吼：天要我断子绝孙！
话音刚落，一位道人模样的修行者，手执白色长鞭，笑容可掬地从花园深处走来：洒将军，莫急。古稀之年，必有子！
众人又是一惊，此事岂是随便允诺的？大都吓得连气儿都不敢出，屏气凝神，一致把目光投向洒老爷，期待着这位即将古稀的将军的下文。
洒老爷毕竟是征战沙场之人，浑浊的双眼，闪出一丝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紧接着大手一挥：道长，客厅请。也不细问此人来历，直接请上上座，以贵客之礼相待。
道士也不推让，稳坐贵宾之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两人相谈甚欢。白胡子道人越来越放肆，在席间狮子大张口，要洒老爷献出大礼：三黄，三白，一金首饰。三黄即洒程刚人生首战——伍林之战，圣上赏赐的三千两黄金，三白指洒将军告老还乡前，皇帝体恤老将军的三千两白银，还有一箱洒夫人珍藏的金银首饰。
洒老爷皱一皱眉，但也心平气和的接受了，很快吩咐下人。道士一一接受，毫无愧意。吃完，喝完，只道一声谢，便扬长而去。
京城便又多了一条流言：洒将军老糊涂了，为求一子半女，被一个道士骗尽家产，洒府要完了……
流言愈演愈烈，到最后竟然传出：洒老爷不中用啦，马上要归西了……
洒老爷权当做听不见，从不说什么，府上的人自然也不敢乱说，都小心翼翼服侍着，尽心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务。每个人都胆战心惊的，终日提心吊胆，总预感洒府要发生大事，目前的祥和平静，都怕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虽是如此想的，但也一直相安无事。
叁
转眼间，洒老爷的六十岁生辰到了，也没看到哪一位夫人的肚子有反应。洒老爷的脸是一天比一天黑，连生辰都没人敢提了。
生辰这一日早上，洒老爷起床后情绪颇为激动，竟也没个缘由，索性就随性吧。于是他吩咐下人挂灯结彩，一来庆祝生辰，二来则释放长久以来弥漫在洒府上空的压抑。
洒府上下一听这个消息，都乐坏了，一改往日的沉闷，皆堆起笑来操办生日宴会。不一会功夫，洒府便明亮起来。红红的灯笼，到处都是，喜庆的对联，散发出喜庆祥和的气息，就连喜鹊也来枝头助兴！
一切准备就绪后，洒老爷打算就坐接受众人的祝贺时，一位身材臃肿的妇人，准确地说是怀胎八月的妇人，慢悠悠走进洒府，每走一步，都牵动着人心！
“墨棋！这孩子……”洒夫人有些意外，有些醋意，有些不情愿。
洒老爷听到名字，这才有所反应。前段时间一时酒醉，竟然和洒夫人的贴身侍女发生了关系，洒老爷醒后，觉得丢尽了老脸，但事已至此，想着应该给个名分。这样的事情，在洒府也算是常有的事，只不过发生在洒老爷的身上还是头一遭！洒夫人这边却是怎么都不同意，最后竟然以死相逼，洒老爷便作罢！但是明令说过要善待墨棋，不允许为难她。一切琐事，细节都是洒夫人出面料理的，后来听洒夫人说墨棋提出要搬出洒府，自己一个人过活去！
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样失去了贞操，还得不到应有的名分，待遇，想来该是没有面子再在洒府待下去，离开也好。洒老爷也应允了，再后来就没了消息。
想不到此时却出现了，还怀着自己的孩子！洒老爷老泪纵横！
当天洒府上便添了人丁，墨棋顺利产下一名女婴！这便是日后倾国倾城的洒楚儿。
能够在有生之年膝下承欢，洒老爷做梦都在盼望的这一天终于实现了。楚儿出生那夜，他不顾自己年迈身躯，一直守候在产房外。听着墨棋的痛苦喊叫，每一声都揪着红帐外的这个老头儿的心，想想当年战场上的厮杀都不曾令人抓狂！终不堪束手无策的无奈，闯入产房，丝毫不顾众人扬言：女人生孩子不吉利的危言耸听！双手紧握墨棋，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墨棋承受这份痛苦！
若不是爱着眼前这个男人，那晚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会有现在的痛苦。无数个日日夜夜，咒骂这个无情的人儿，恨他薄情寡义，恨他窝囊，恨他……此时此刻目睹洒老爷的深情，墨棋心里的埋怨不见了踪影！
所谓爱屋及乌，洒老爷深爱女儿洒楚儿，也爱上了墨棋，爱上了这个曾经不显眼的丫头，才发现这个丫头是如此有个性！
洒老爷事后又细细推想那晚的情景，若不是墨棋愿意，自己怎么可能得逞？可能早就掉进这鬼丫头的“陷阱”。一天开着玩笑询问：丫头，这事可是你一手策划？墨棋的反应倒是打了个问话人措手不及：就许英雄爱美人，不许美人爱迟暮将军！？一句撒娇的话语便前嫌尽消。至此，洒老爷更爱这对儿母女，经常留宿在墨棋房中，彻夜彻夜长谈。
肆
洒楚儿满月之际，洒府是前所未有的喜庆，热闹！那位道人再次现身，众人一阵胡乱猜测，无不外乎说其是来邀功领赏的！世风如此罢了！
只见道人神色凝重，径直走向洒老爷，耳语：桃李年华，香消玉损！说罢，便匆匆从后门溜之大吉。
洒老爷来不及反映，顿了顿，刚才那句话更加清晰回应在耳边：桃李年华，香消玉损。一下子，如遭五雷轰顶，瘫坐在太师椅上！泪流满面，扪心自问不曾负苍天，何苦此般狠毒！好人有好报也不过是一句空话。
前来祝贺的人，不明就里，议论纷纷，场面一片混乱，个别宾客上前询问那道人究竟说了什么。洒老爷此时哪顾得那么多，只觉得胸口一股气憋得慌。家眷们虽不知缘由，想必不是什么吉祥的话，又见老爷如此光景，疾呼大夫，随之遣散了来往宾客，好没意思！
洒老爷清醒后，已经是事发一天后了。他知道道人所言并非虚言，屏退其他人，独留墨棋守候在床前。拉着墨棋，“孩子尚在襁褓，就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泪水梗在心头，强忍着痛苦，说出了道人那日所言：桃李之年，香消玉损。两人抱头痛哭了一场！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