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双手
母亲的双手
刘灵秀
六年前一幕，时常浮现在脑海，让我终生难忘！
2007年4月12日，凌晨两点。母亲安详的躺在病床上，终于摆脱万恶病魔的折磨。母亲幸福了，升上天堂。
我强忍悲痛给母亲最后一次洗脸，洗手，换衣服。
拉起母亲的手，看到的不是曾经为我们浆洗缝补、又粗又硬、干瘦如柴的双手，而是一双肥厚细腻的手。母亲的手，为什么竟变得柔软细腻?我思绪万千，望着母亲双手，终于泪如泉涌。
四个月前，母亲患癌已到晚期，卧床不起，不能自理。每天靠输液维持生命。由于输液很多，双手浮肿得面包似的肥厚。母亲下不了床，干不了活，双手变得细嫩柔软。紧握母亲双手，难忘这刻，不愿松开。这样的温馨，永远不会再有!珍惜啊，这是我今生与母亲的最后一次牵手!
往事如烟，件件涌上心头：母事双手干瘦如柴，青筋突起，像蚯蚓分布手背。她手形不大，很粗糙，十指弯曲，像钉耙。在田野干活，却很有力。双手粗硬，是母亲辛劳的见证！
母亲手心断掌，即掌心有一条横纹。传说：“男人断掌打死人，女人断掌不求人”，不求人，是母亲人生写照。
母亲双手粗糙坚硬，却十分能干。家里家外，轻活重活，脏活笨活，细活粗活，都自己做，从不求人。不病倒，就没有停歇的时候。母亲一共生养八个儿女，父亲在外工作，众多孩子，吃喝拉撒，妈妈一手料理，母亲艰辛可想而知。
五十年代末，下放居民户口，母亲带头。她带领子女，回老家柞水，在穷乡僻壤，山沟里务农。从此，劳累艰辛、穷困窘迫，与母亲相伴。母亲常年在生产队劳动，每月干28个劳动日。她经常把小孩绑在背上，搬石头、推土车，铲沙石、修大寨田。春种秋收，喂养家禽家畜；白天在生产队劳动，晚上点油灯做针线。
母亲常手洗大堆脏衣物。冬天，河水结冰，用石块砸碎河冰，在冰冷河水里搓洗。双手冻得通红，皲裂很多裂口，渗出鲜血。整个冬天，都不愈合。每个冬天如此，老裂痕没愈合，新的裂口又出现。搽药膏无济于事，因天天洗菜洗衣。双手拈水，寒风一吹，皮肤开裂。痛疼难忍，仍要坚持。
五、六七十年代，家里经常没粮吃，都是靠母亲双手，上山找野菜、挖树根，找野果子为我们充饥。母亲上山砍柴、打猪草；在农田背粪、挖地、锄草、灌溉。苦活累活，母亲扛着，她任劳任怨，不让儿女放弃读书。
母亲双手，虽然粗糙，却是十分麻利、十分灵巧，她的针线活做得很漂亮。她常晚上熬夜，为孩子们赶制鞋衣。一件衣服，只需一个夜晚，就缝制完好。小时候，穿的件件漂亮新衣，都是母亲亲手缝制。
喜欢蹦蹦跳跳的我们，穿鞋可费了。尽管妈妈的布鞋做得结实，可我们穿不到两月，就前边卖生姜，后边美鸭蛋，徒增妈妈许多劳累。母亲经常在重活间歇，手不离轻活，双手有纳不完的鞋底，为我们赶做新鞋。
母亲会刺绣，她绣的花形象逼真，做的小孩花鞋上面绣着花草、动物、小鸟、小鸡、蝴蝶、小鱼，活灵活现，人见人夸。
母亲会纺线织布，她用粗布做被褥，做棉衣，暖和温馨。
母亲心灵手巧，不仅针线活做得漂亮，还有很高的烹饪技艺。普通材质，一经母亲烹制，便成美味佳肴。
我最爱吃，妈妈做的水饺、包子、汤圆。妈妈做的馅，独到美味。妈妈做包子时，双手捏出又密又细的花纹，蒸熟后，花纹清晰好看，形状美观，口感鲜美，让人食欲大增。
七十年代末，母亲又转居民户口，由老家迁往父亲工作单位一一一商洛学院。母亲曾给商洛学院职工食堂做饭。母亲做得水饺，包子总是供不应求，师生排长队购买。
母亲会做很多好吃点心。如酥脆麻花、酥饺、酥饼、月饼、点心、油条、油膏等等。每逢过年，母亲都做很多好吃点心，送亲友，送乡邻。
母亲做的卤肉，更有特色，卤猪头，卤猪蹄，卤猪心、肝、肠、口条、猪耳，色香味俱佳。特别是卤鸡，香酥可口，深受亲友乡邻赞誉。
母亲做的豆腐乳、豆瓣酱、辣椒酱，腌制的各种咸菜都与众不同。商洛学院很多老师与家属，常来我家请教各种美食做法。
母亲烹饪的各种饭菜，清蒸的，卤制的，爆炒的，红烧的，煲各种汤、粥，样样可口美味。凉拌菜，别具风味。
母亲是村里的大厨师。村里人过红白喜事，都请母亲去掌厨。柞水传统的三台席、八大件席、十三花席，不用说样样都会。每次酒席过后，客人们赞不绝口。
母亲能粗粮细作。困难时期细粮少，她用土豆加玉米粉，蒸出香软发糕，用玉米大豆粉擀杂面，用野菜槐花蒸饭，面粉加土豆蒸出白香软的馒头……母亲用她的双手，曾经让我们享受了许许多多别人享受不到的美味佳肴，让我终生难忘，回味无穷。
母亲的双手，曾为我们遮风挡雨，总是怕我们冻着、饿着，自己却经常挨冻受饿。供养八个子女读书，教育让孩子成才，贡献于家庭，也奉献了社会。
母亲恩德，我无以回报。只能对母亲在天之灵，道声谢谢：母亲，谢谢您！我们缅怀念您，感恩您的双手！感谢您的养育之恩！
2013.4.18.写
2018.10.2.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