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赛纪事（五）

一个秋后的下午，村子里的人刚下地回来的时候，忽然被村口一个女人尖厉的骂声吸引。“老天爷呀，这是哪个断子绝孙的东西干的？该杀的这么狠心，也下得了手？”

正哭天抢地叫骂着的女人是王连舫家的婆娘，在她面前，一口百十多斤重的肥猪正趴在地上，齐腰被斩断，豁开了一个大血口子，那口猪哼唧着，已然奄奄一息。村民们围上前去，有人很快就弄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用问，王连舫家的那口肥猪是被人祸害了，看那伤口的切面，肥猪一定是被锐利的铁锹所伤。

王连舫此刻正阴沉着脸，痛惜地看着趴在地上的那口肥猪，一家人本指着杀了年猪过年，这下全泡了汤。在中年男人眼里，那口肥猪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样，他的心仿佛生生被捅了一下，愤怒和忧伤的情绪笼罩了他。“我都跟你说了，让你这两天把猪看好，你就是不听！”王连舫埋怨他的婆娘道。

女人说，“这能怨我吗？猪圈的门都坏了几天了，让你修一下总说没空！再说了，哪家的猪不都是散养着？他杀咱家的猪，是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

“连舫，这是谁干的？”中年男人的一个本房兄弟问。

“还能有谁？安东呗！他老婆昨天就跑到我们家门前来撒野，说什么咱家的肥猪吃了他们家地里的庄稼，恐吓我们说再不看管好肥猪，就会对我们不客气！”王连舫苦着脸说。

“这也太不像话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有这么将事情做绝的吗？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不行，得找他评理去！”本房的兄弟义愤填膺地说。

“与安东讲理，只怕是对牛弹琴，谁不知道他在上四房里专横跋扈惯了，再说的确是你家的猪吃了人家的庄稼在先……”一名年轻人说。

“就算是这样，人也不能不讲理呀？畜生不明事理，人也能跟着犯浑吗？”另一名年轻人不以为然地说。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王连舫忽然霍地一下冲进自家厨房，拎着一把锃亮的菜刀出来，他的眼里喷着火，咬牙切齿地说，“安东呀安东，既然你不仁，休怪老子不义，今天不给个说法，大家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连舫，你这是干什么呢？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冲动？打打杀杀的能解决问题吗？”花白胡子的村长说，老人一边使了个眼色，两名小伙子立马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王连舫的腰，夺过了他手里的菜刀。

“满山叔，你拦我干什么？我咽不下这口气，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我去坐牢好了，我要让安东那混蛋知道，我王连舫也不是好欺负的！他不就是看我是外乡人，又没有儿子，才骑到我的头上来屙屎拉尿吗？”男人长叹一口气，捂住头，一把坐在地上说。

“为这事去与人拼命不值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做人太霸道，一定会遭报应的！”老村长义正辞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