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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fěnɡ儿

2023-07-17  本文已影响0人  日落孤城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此君姓蓝,真名无人知晓,可却声名远播,柳林镇的乡民就没有不认识他的。走在大街小巷,上至白发老翁,下至黄口小儿,均呼其“蓝fěnɡ儿”。

很抱歉,读者诸君,我没能用汉字的形式完整地写出他的名字。一则本人才疏,绞尽脑汁也没能在书面语中找到一个可以恰当表示“fěnɡ”在此处意思的字。想过用“疯”字代替,可读音不同,读起来味儿不对,而且四川话里的“fěnɡ”不同于“疯”,疯是丧失理智,情感不能自持的,但此君不傻不疯,只是行为狂悖,举止异于常人而已。想过用同音字“讽”,亦觉得不恰当,毕竟“讽”是挖苦,嘲讽之意。此君向来是被人挖苦的对象,自然是没有资格来讽刺他人的,所以只得采用四川话“音译”的方式写下此君的名字。

要说,四川老百姓取名用字还是很考究的,一个“fěnɡ”字便可窥其一二。再来说说“儿”字。“儿”在普通话中多表小而可爱之意,但四川话中的“儿”却多含轻视,贬薄之意,比如“哈儿”“瓜娃儿”“耗儿”。此君行为怪异,常常招致人们的鄙视,大家觉得他像个无知小儿,不知轻重,因此给其取了个绰号“蓝fěnɡ儿”。久之,他的真名便被人们遗忘了。

文山镇,山高林密,地处资、仁、简三县交界。解放前盗匪猖獗,是个名副其实的三不管之地。解放后划归简县,轰轰烈烈的土地革命之后,百姓的衣食有了着落,日子好了,乡民们也就安分了。镇中心在一座山上,鸟瞰像一座孤城。这也难怪,以前匪患严重,居高临下可以及早地发现和抵御山匪。以镇子为圆心,均匀地分布着三条进出镇子的道路,其间还有些小道纵横交错,外地人初去是很容易迷路的。初中毕业,我曾骑着自行车到过文山镇,哪知入镇容易出镇难,我在那些交错环绕的路上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回家的路。

蓝fěnɡ儿怎么死的,镇里人各有各的说法。有人说他是被几个小流氓害死的,为了毁尸灭迹还放火烧了他居住的桥洞;有人说他是因为太冷,烤火时,不小心点燃了桥洞下哪些破衣被而把自己烧死了。我只知道那是个寒冷的雪夜,因为太冷,镇民们都睡得很沉,否则不可能没人发现桥洞下燃起了大火。一大早起来,就听镇民们议论说蓝fěnɡ儿死了。人们没有像往常谈起他时那样嘻嘻哈哈,大家的心里似乎都揣着一份凝重和惋惜。尸体是镇里民政办的工作人员收殓的,至于是火化的,还是土葬的就不得而知了。

蓝fěnɡ儿死后,镇里的老人们扒出他的故事来闲聊,我旁听了一二。把这些道听途说的事迹和自己与他有过的几面之缘拼凑起来,才模模糊糊窥得此君的人生轨迹。

文山旧事

蓝fěnɡ儿是在文山镇出生,长大的。年青时,小伙儿非常帅气。川人都矮小,但此君二十出头便有一米七八的个儿。白衣黑裤,高大挺拔的身姿走在街上,连大婶大妈们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加之此君曾祖曾是当地的私塾先生,也算个书香门弟吧。他自小耳濡目染,受过一些教育,先后念完了初小,高小,读完初中,如果不是家庭变故是有机会进入高中的。那年月,识得字,能记数的人就是文化人了。土地包产到户以前,他担任村里的记账员,帮村民们记工分。村民们很羡慕他那份工作,毕竟可以不用干活,整天穿得也干干净净。可他却总是抱怨说:“一帮泥腿子,只看见别人吃肉,没看见别人挨打。这记账可是很费脑力的!哎哟,我这脑子本来就不聪明,经常这样耗费脑力,以后变傻了可怎么办呀!”遇到村干部,他就凑上去,满脸委屈地说:“今天上沟奔下坝,跑遍了村集体的土地,腿脚都不听使唤了,好在及时算完了所有人的工分。”

刚到结婚年龄,便有好多媒婆登门拜访。哪家姑娘貌美如花,哪家姑娘持家有道,哪家姑娘端庄大方……可蓝fěnɡ儿一个都看不上眼。他常跟镇民们说,祖上是明朝大将蓝玉,自己要承祖业,光耀门楣。媒婆门都说他眼光太高,久之,便无人为其谋亲事了。直到三十出头,眼见同龄的小伙儿都有了着落,他却还单着才愈发慌张起来。虽然有点文化,可毕竟只是个农民,加之干轻松活儿惯了,变得游手好闲。年轻的姑娘自然不愿嫁他,同龄的或是略微年长的也都名花有主了。三十五岁才在一个远房亲戚的帮衬下觅得一门亲事。女方比他小五岁,可惜是个傻子。个子不及他肩高,平日衣衫不整,头不梳脸不洗,见人也不说话,只是傻乎乎地笑。不过成婚当日,一番打扮后,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蓝fěnɡ儿虽然有诸多不愿,可有什么办法呢?毕竟祖上还是大将蓝玉,如果连香火都断了,百年后他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呢?

成婚后,那傻媳妇整日蓬头垢面地在镇子里乱窜,可好歹是要帮他传宗接代的,所以蓝fěnɡ儿常常拽着媳妇在街上走着。镇民们见了,总会嘲笑:

“哈哈,傻媳妇!傻媳妇!”

“你那傻媳妇在村头撒尿呢!”

“看好你的傻媳妇,还指着她为你蓝家传宗接代呢!”

……

也有好心的老人会提醒他:“干活的时候,用绳子把她捆在腰间吧!”

他照做了,人们在街上看到傻媳妇的时间便少了。

万物皆有灵,哪怕猫狗相处久了也知道亲近主人。一段时间后,傻媳妇变了,即便不被绳子捆着,到了饭点也知道自己回家,甚至还能帮他干些简单的农活。可是蓝fěnɡ儿并不开心,整日心事重重,唉声叹气。

半年后,傻媳妇的肚子鼓起来了,蓝家有后了,而且短短三年里,他先后有了两个儿子。

第二个儿子降生后不久,蓝fěnɡ儿失踪了。镇民们找不到他,傻媳妇和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更可怜了。傻媳妇又开始整日乱窜,两个娃娃也只得由邻居代为照管。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民政办的领导找到傻媳妇的父亲,做了好多工作,老丈人才将傻女儿和两个外孙领了回去。

电影院的杂工

冬日的柳林镇干冷干冷的,掉在地上的柳叶儿已干枯腐烂,上面覆着一层白霜。光秃秃的柳条儿在清晨的寒风中生无可恋地摇摆着。

“看电影啰,看电影啰!”一群孩子欢天喜地地呼喊着,像一团黑乎乎的云前呼后拥地簇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向着镇子中心电影院的方向走来。来人约一米七八的个儿,非常魁梧,肩上挑着胆子,一手向前搭在扁担上,一手往后反握着箩筐绳。头上戴着黄色棉军帽,军帽的护耳像一对翅膀伴着他沉重的脚步有节奏地扇动着。身上穿着黄色军大衣,扣子并没有扣上,被行路带起的风吹翻了衣角。他嘴里呼着白气,蜡黄的脸上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很像以前走乡串户的卖货郎,不过他卖的不是糖果,而是电影。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小时候的我特别害怕穿黄色军大衣的人。有一回去表弟家坐客,见表弟的爷爷穿着黄色军大衣,吓得我整夜不敢睡觉。因此,每当蓝fěnɡ儿挑着担子去电影院的时候,我总是远远地跟在他和小伙伴们的身后,但对电影的渴望跟其他孩子是一样的。

来到电影院,他掏出钥匙,打开大门,挑着担子独自进去了。那团“乌云”只得识趣地呆在电影院外。放映重地是不可乱闯的,如果有人坏了规矩,待到电影开始时就连站在窗户边上的机会也会被剥夺。电影票不贵,只要两角钱,可于我们这群小观众而言是一笔巨款,没有谁有能力掏这个钱。

前后门一关,窗帘一拉,隆隆的音乐响起,电影开始了。此时,我们会挤在电影院的后面,打开后窗,撩起厚重的窗帘过过眼瘾。说是看电影,实际只看得屏幕上朦朦胧胧的一团亮光,根本看不清人的表情、动作,但只要听得清楚声音,我们便很满足了。电影院的入座率向来很低,稀稀拉拉地坐着少数观众,很多座位都是空着的。胆大的孩子可以趁观众上厕所开门时从门缝里钻进去,只要不被发现就可以完整地看完一部电影,然后像买过票似的,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出来。

蓝fěnɡ儿是如何谋得电影院里这份杂工的,我并不清楚。活儿不累,只是打扫打扫卫生,运送运送胶卷。于游手好闲的他而言,这是一份既轻松又体面的工作,因为这份工作与文化产业极其相关,让他找回了文化人的自尊。

我想工资应该不高,因为他干得并不出色,电影院的窗户玻璃碎了很多块,卫生也极差,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总有很多垃圾,也不见他打扫打扫。每每放完电影,他把门一锁,便开始在柳林镇的街上瞎晃荡。

这段时间的蓝fěnɡ儿,仍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fěnɡ儿。他似乎只是有些孤独,喜欢找人搭讪。夏日的晚饭后,他啪嗒着一双绿带儿拖鞋走在街上,逢年龄相仿之人便乐呵呵地凑上去。因为大多数人都比他矮,他总是躬着身子,像哈巴狗乞食似的,不过他不讨食,只是向人讨几句话而已。如果对方能跟他对上一两句,他便心满意足了。大多数的人并不待见他,他也不做纠缠,悻悻离去,寻找下一个可以搭讪之人。

他没有家,因为在电影院里打杂,便住在电影院的幕后。

现实版的《活着》

初中毕业时,青春懵懂的我,第一次有了挑战自我的冲动。在猎奇和探险精神的驱使下,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来了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说是旅行,其实就是瞎逛。我并不知道要去往何处,只是骑着车沿着大路狂奔,遇到岔路口,哪条路更宽我就走哪条。大约骑了三四个小时,我到了一座新的镇子。那镇子建在山顶,推车上去后,眼前是一大片平地上建起的砖瓦房,纵横交错的街道将这些房屋分成了好几片区域。逛了一阵,看天色差不多,便想该回去了。哪料镇子的道路繁杂,下到半山时,我竟迷路了。

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我有些慌,在一片小树林前停下车来,边歇息,边回想着来时的路。扫视林地,我试图寻找出某个标志物帮自己回忆起来时的路。这时,林地里一大一小两个黄土包吸引了我。土包前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高个儿,斜射的阳光拉长了他的身影。我本能地想上前问路,可略微走近些后便不敢上前了,因为此君竟是那个冬日里穿着黄大衣,挑着胶片担子的电影院里的杂工。虽说炎炎夏日,他没穿军大衣,但骨子里对黄大衣的恐惧感,加之他在柳林镇的怪异表现令我止步不前了。好在,他并没有发现我,我推着车子赶紧开溜,耳后模模糊糊传来一阵声音:“我是个没用的男人,不敢面对孩子,不敢面对未来,我害了你……”

兴许是受了惊吓,我一激灵,竟然找到了回家的路。回到镇上时,天已经黄昏,柳林镇的居民们度过了没有怪人搭讪的傍晚。

蓝fěnɡ儿那傻妻幼子在老丈人家住了十来年。老人家辛苦抚育养大了两个孩子,他们都长成了父亲那样的大高个儿,只是老二似乎继承了母亲的呆傻,逢人便呵呵傻笑。老丈人年事已高,终于还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民政办的工作人员了解到这种情况,把他们接回了文山镇,在镇子脚下给他们盖了一所小房子,并定期送上生活补给。大儿子承担起了照顾傻母,傻弟的责任。

不知是生活的苦难,还是老天的眷顾。几年后傻弟得怪病死了,傻母也在同日离世。大儿子在民政办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将母亲和弟弟埋在了离屋子不远的一片小树林里,然后远走他乡。

这是蓝fěnɡ儿死后,听到老人们讲述的。我忍不住落泪了,这不是现实版的《活着》吗?

fěnɡ儿

柳林镇最后的文化产业——电影院,随着电视的普及而倒闭。柳林镇的街上却有了一个新的“文化阵地”。

面相师傅说,身材魁梧之人,往往声如洪钟。这一点,在蓝fěnɡ儿身上体现得特别充分。此君从文山镇回来后不久,电影院便宣布了解散。年纪一大把的他成了无业游民,不知是因为电影院倒闭,还是别的什么变故让他的胆子变大了。他已不再局限于卑微地与人搭讪了,他勇敢地走到台上,勇敢地举起大喇叭似的嗓门儿,开启了他的每日巡街演讲:

“啊——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啊——四人帮要夺权,窃取劳动人民的革命成果,我们答应吗?”

“啊——贪污腐败的官员们,人民的清算就要开始了。”

“啊——美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公然轰炸我南联盟领馆……”

……

他的演讲总是这样,由一些零零散散的句子堆砌而成,而且每句话都是以一个拉长了的“啊”字开头,以一句口号结束,就像村干部给村民们开社员大会那般,一个人讲得眉飞色舞,口沫四溅,从傍晚讲到天黑。

第一次听到他的演讲时,我既感震惊又觉佩服,因为他所讲的内容,我们的政治、历史老师也讲,我一度以为他是个很有文化的大人物。

多听几次之后,我发现他的演讲只有空洞的口号,毫无内容可言。他的演讲时间雷打不动,总是在晚饭后居民们出来散步时,巡演路线也总是绕街一周。在商铺老板不动怒的情况下,有时他会在一家商铺门前一讲就是十多分钟。他还把搭讪和演讲完美地结合起来,逢人便冲上去,在人耳边嘶吼。你不理睬还好。有不知晓的外地人,挖苦他说:“什么你都知道,你该去当联合国主席的!”他一听更来劲了,追着人大谈联合国事宜。他吓哭过小孩子,吓跑过妇女……这种扰民的行为让他挨过不少揍。后来他也学乖,多数时候自顾自地讲,只是偶尔找一些老头子搭讪。

镇上的居民也习惯了,大家不与他计较。唯有一些调皮的孩子,三五成群地围着他喊:“蓝fěnɡ儿,蓝fěnɡ儿!”还捡石子扔他。他呢,只是一边跑,一边尖叫:“没家教的东西!”路过的大人为了平息骚乱,会主动替他解围,朝那些小孩儿吼道:“把他惹毛了,打到你活该!”见有人帮忙,他便佯装着挥起拳头跑上几步,但真正伤人的事他是未曾干过的。

至此,此君“蓝fěnɡ儿”的声名,鹊起了!

他虽然言行狂悖,举止怪异,人情世故还是懂的。杂货店老板家吃剩的卤肉貌似坏了,想着扔了可惜便送给了他,蓝fěnɡ儿竟铭记在心,从那以后就没在杂货店门前演讲过了。我清理屋子时,扫出一大堆废品,装在袋子里去扔。碰巧他正在垃圾堆里翻找,我便将几片纸板,几个塑料瓶给了他。他更是感恩戴德,说认识我老丈人,而且每每在街上遇到都说我给过他废品。

自从电影院倒闭后,蓝fěnɡ儿的生活便没了着落,他捡废品卖,吃别人倒掉的食物。睡的地方没了,他将捡来的废旧衣被搬到镇上的一座桥洞下安了家。

鬏鬏儿

蓝fěnɡ儿仗着自己那骨子“fěnɡ”劲,在柳林镇街上可谓肆无忌惮,除了鬏鬏儿,他谁也不怕。也有商铺老板不堪其扰说要打他。他采用的对策是暂避锋芒,待老板心情好了,依然会站到人家店铺前演讲。唯有鬏鬏儿令他避之不及。

“鬏”念jiū,本意是头发盘成的结。在我的老家习惯把小女孩儿扎起的头发称作鬏鬏儿,有时候也把小孩儿叫做小鬏鬏儿。读者诸君可不要误解,文中的鬏鬏儿既不是头发盘成的结,也不是小孩儿,跟“蓝fěnɡ儿”一样,是个人的绰号,而且是个老头子的绰号。只因他个子矮小(约蓝fěnɡ儿一半的身高),又喜欢在头顶扎个小鬏鬏,所以镇民们便送其绰号“鬏鬏儿”。

要说鬏鬏儿,也是个可怜之人。年纪一大把,孤家寡人一个。好在他是个“理性”之人,所以镇上一商铺老板雇佣他夜里在门外守铺子。工钱给不给,我不知道,但至少不会像蓝fěnɡ儿那样饥一餐饱一顿的,生活总算是有着落的。

世人多如此,只有同阶层之人才会相互攀比,以致于还可能相互伤害。一个“理性”的,又是生活有着落和依靠的人,在蓝fěnɡ儿面前当然是很有优越感的。不知道为什么鬏鬏儿总见得不蓝fěnɡ儿,更听不得他那喇叭似的大嗓门儿。兴许是该君喜静,又或是老板为了不影响生意,授意其赶走蓝fěnɡ儿的。总之,只要此君一见到蓝fěnɡ儿,就如大猫见到老鼠那般,急追猛赶。

蓝fěnɡ儿则会吓得赶紧逃跑,边跑边喊:“打死人啰!打死人啰!”有一次,蓝fěnɡ儿跑慢了点,被鬏鬏儿一棍子砸中了肩膀,这更增加了蓝fěnɡ儿对鬏鬏儿的恐惧感,所以他想尽办法躲着鬏鬏儿。对于他俩的争斗,镇民们是绝不参与的,要么乐在其中,要么冷眼旁观。

随着年岁的增大,蓝fěnɡ儿背也驼了,蜡黄的脸上皱纹也更深了。年轻时高大挺拔的身姿,在年老后成了最大的负担。一段时间里,柳林镇的街上变得清静了,蓝fěnɡ儿不再出来演讲了。这样一个人物是没有人会去关心的。正当大家都以为他失踪了,打算翻过此页时,蓝fěnɡ儿又重新走上了街道,只是腿上绷着纱布,手里拄着拐杖,逢人便说自己摔了一跤。他照样晚上出来遛遛,只是不再演讲。

柳林镇多年不下雪,那一年冬天却下雪了。还未入夜,大片大片的雪花便从天上飘撒下来。怕冷的居民们早早地睡了,那一夜大家都睡得特别沉。雪夜之后,蓝fěnɡ儿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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