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破寨,天鹅孵蛋与磙石为界密闻
根据余敦德老人口述整理写于2019年6月原载头条、简书、六尺巷
浒山湖畔,羊破寨如巨鲸饮川,头枕大沙河,尾抵龙井关。沿源潭镇入山径,过龙井关村小学向北蜿蜒十五里,可见群峰如折扇展开,扇骨处一峰突兀,垂下三百余米的细长山岗,岗上白石粼粼,恰似天鹅颈羽——当地人谓之“天鹅孵蛋地”,亦名大鹅形。
一、神穴之争:白羽惊破千年梦
传说清顺治年间,桐城姚氏延请地理先生踏勘龙脉。先生自天柱峰起,杖指云气,步量山川,至羊破寨时忽然驻足:但见山岗如鹅颈曲伸,左翅环三斗冲,右翅抱二斗冲,两冲交汇之处,扇形田畴如鹅腹伏地,正前方马鞍寨双峰并立,恰是“笔架朝案”之象。先生抚掌叹曰:“此乃天鹅孵蛋穴,主世代簪缨!”
姚家遂择吉日破土。地理先生再三叮嘱:“见石板即止,切勿妄动。”然掘至丈深时,帮工见石板下隐隐有白光流转,好奇心起,竟撬起石板。刹那间狂风骤起,白雾中腾起一只白羽公鹅,长鸣振翅向北飞去;母鹅扑棱欲起,却被眼疾手快的帮工急按石板,只听得一声清唳,鹅翅扫落三片银羽,化而为岗下三株银杏。姚家人惊惶掩土时,但见石板下血水渗出,竟染红了半亩田土。
二、磙石定界:一纸官文藏玄机
这块宝地原是朱家祖业,姚家葬好先人立即用松枝掩盖,对外宣讲此处窖了茯苓半亩。但终究朱家察觉祖业被占,告至县衙。县令与姚家素有渊源,却也不便公然偏袒,遂判定姚家赔银五十两,并想出“磙石为界”之法:选稻箩大的青石两颗,涂满石灰,自鹅头后山峰推下,石滚之处即为山界。说来奇巧,一颗滚至五井河二井,一颗停在五井,两山夹水,竟圈出八里方圆的山场。朱家虽觉有异,却见石灰印迹宛然,只得罢休。事后乡里传言,那石匠早受姚家嘱咐,在石心灌了铅粉,故能“顺坡而走,遇水而停”。
姚家为维护祖坟,又在二斗冲盖起青砖瓦房,选派族中子弟守墓。每至清明,浩浩荡荡的桐城姚氏车马盈途,祭品摆得比三斗冲的田埂还长。守墓人曾见墓前天生一石,状如鹅首,眼窝处常年积水不涸,传说是母鹅泣血所化。
三、荒冢遗痕:野草深处说前朝
岁月轮转,姚家后人迁居都市,朱姓宗族亦星散四方。今春访古至二斗冲,唯有断壁残垣间,七百年古苦楮仍枝繁叶茂。余敦德老人摩挲着门前石磨叹道:“这磨盘还是吴家扯挂面时用的,早先储家打铁的火星子,能溅到对面山洼里。”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三斗冲老屋基址已被荒草覆盖,唯有半块麻石栏杆斜卧田中,隐约可见“嘉庆七年”的刻痕。
大鹅形祖坟早已迷失在荆棘丛中。顺治癸巳年首葬姚氏先祖,咸丰元年又附葬十五世祖,两棺相距百九十八年,足见守墓人代代相袭。可惜上世纪七十年代,墓前鹅头石被凿成田埂石块,麻石栏杆抬去修了水库涵洞。如今寻至岗顶,唯有残碑斜插荒草,碑首“皇清”二字虽已漫漶,却仍透着几分森严。
暮色漫过天鹅颈般的山岗时,山风掠过苦楮,似有羽翼扑棱之声。老人说,早年暴雨夜,曾见白影掠过岗头,天亮后却在碑前拾得雪白发亮的羽毛——不知是天鹅化石,还是几百年前那只折翅母鹅的精魂归来。
编者:文中“天鹅孵蛋”传说融合风水堪舆、宗族博弈与民间智慧,地名考据与传奇色彩并重。又传,那只公鹅飞至今柴庄境内,也即飞雁渡湖。现羊破寨、大鹅形等地名仍存,姚氏祖坟遗址虽荒草丛生,然山形水势犹见古人择地之妙,实为皖西南宗族文化与地理信仰的活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