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麓拾遗想法随笔散文

为着一份使命来到世界上

2019-04-04  本文已影响721人  徐小多杭州

十多年前,我的合唱团来了一位报考的男生。

个子不算太高的他约摸40左右,带着一副眼镜,一口在北方语言基础上练就的普通话,字正腔圆,语音也好听,厚厚的像是中音。他话不多,轮到测试时,无声地递上一本线谱的歌曲夹,非常认真地希望钢琴能按伴奏谱配合一下。 

本来就是男生稀缺的合唱团,来了这么一位各方面都不错的新生,自然就发给了他登记表。他认真的填了,我才知道他叫宋忠赤、

以后,宋忠赤以几乎刻板的认真和从不卷入是非的镇定,获得了大家的尊重。几年过去后,他以“现在工作和事务实在太多”为由,要求请一段时间假,我同意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在省歌舞剧院合唱团的演出队伍中,我看到了他。我们相视一笑,似乎对他弃旧归新的选择彼此心照不宣。

从此,我就屡屡在杭州的各大剧院休息大厅与他相遇。

他是个乐迷。每逢有高档次音乐演出,他几乎场场不落的观摩。他很守时,开演前半小时必到。于是我们有机会东扯西聊,说些音乐的个人感悟,也知道了他是毕业于东北财经大学,工作两年又考入塞浦路斯的大学攻读了硕士研究生,回国定居杭州后,从事外贸工作,后来在高端培训机构做了外语老师。

宋忠赤是个外冷内热的北方汉子,几次见到我都主动希望能助我孩子的英语一臂之力。我除了感激,一直不好意思麻烦他,为此他还甚有我“把他当外人”的抱怨。

去年年初,我与他又见到了,发觉他很疲惫。又过了几个月,在报纸上和朋友的口中知道了,他患胰腺癌9月8日离开这个世界,年仅54岁。他终生未娶,走时只留下相依为命的80老母和厚厚的上百万字的未了的《民情报告》。这一切,我居然全然不知。

原来,他定居杭州18年,一直在为城市的建设提出无数建议。他频繁出现在媒体和政府召集的问政座谈会上,据理力争,言辞激烈、侃侃而谈,被民间戏称为“较真大叔”、“挑刺高手”、“杭城最会挑刺的人”。

宋忠赤很坦然的接受了命运对他的不公正,在垂危时留下一段遗言:我的寿命虽然不长,但是我对我的人生经历还算满意,我这一生虽然没有波澜壮阔,但也不至于虚度一生。我此生最心安理得的是没有说过违心话、办过违心事,始终听从内心的呼唤,坦坦荡荡做人、认认真真做事。

今年初,有几位朋友商议,要自费为宋忠赤建一个纪念馆。我表示反对。撇开可行性的不切实际,但就合理性而言,我也觉得很不必要。首先,这绝不会是宋忠赤希望的,虽然我们没有机会再征求他的意见了。第二,所有的纪念馆几乎都有门可罗雀的一天,这一天难道是我们希望看到的结局?第三,我们对他的纪念是应该发自内心的,在今后的日子里努力做个“没有说过违心话、办过违心事,始终听从内心的呼唤,坦坦荡荡做人、认认真真做事”的人,是对他最好的纪念。

清明节到了,我不由想到了自己谢世的几位亲人。前几日在电视上,我看清了为扑灭凉山森林火灾而一去不复返的,那30位烈士稚气未脱的脸庞。昨天深夜,我回忆在重庆渣滓洞、白公馆墙上陈列的那些英气凛然的为新中国献身的年轻革命者。现在,又想到了宋忠赤。

当我们缅怀他们的时候,我们可曾为他们总结过一点他们的共性:无论他们是谁,无论他们在我们的生活里充当了何种角色,他们都背负着一个家庭,或是一座城市,乃至一个国家的幸福安危。他们为了我们,可以以命相抵。杭州的一位媒体人评价宋忠赤:“一直觉得,有些人是带着使命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以他们活得特别纯粹。”这同样可以评价所有为我们今天安稳的生活奉献了毕生的亲人们——为着一份使命来到世界上。

湖北的荆州是春秋战国楚国都城所在地。在那里有个火凤凰的传说:有一年邪恶的乌龙连续降雨,楚国成了水乡泽国。天下勇士讨伐乌龙,不敌乌龙反被吃掉。楚国凤凰山有神鸟——火凤凰,义不容辞为民前去除魔,大战七七四十九天,最后燃烧自己的心和乌龙拼搏,同时化为灰烬,赢得天地重现光明。

在佛经中也有一个凤凰涅盘的传说:凤凰每五百年就要背负着积累在人间的所有痛苦和恩怨情仇,投身于熊熊烈火中自焚,换取人世的祥和与幸福。凤凰投入火中,在火中浴火新生,“其羽更丰,其音更清,其神更髓”,成为美丽辉煌永生的火凤凰。“涅盘”是佛家修证的最高境界,就是经过修道,能够彻底地断除烦恼,具备一切功德,超脱生死轮回,入于“不生不灭”。

我更愿意把宋忠赤当做荆州的火凤凰,一个不顾自我为他人谋幸福的火凤凰。以此类推,所有“不顾自我为他人谋幸福”的,都是我心中膜拜的火凤凰。

凤凰涅槃也不是不可能。当我们继承了投身烈火的火凤凰精神,那种延续在我们内心的力量,不就是浴火重生的凤凰?

在你意识到,是为着一份使命来到世界上的。那么,缅怀宋忠赤,缅怀所有值得你缅怀的人就不是在纪念馆,而是在你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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