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色

所有艺术的河床里，都躺着哲学的卵石。当潮水退去时，它们便裸露出来，在月光下闪着幽暗的光。

人们总在两种生活间摆渡。

一种生活是奔涌的浊流，挟带着枯枝与泡沫，在嶙峋的河床上刻下凌乱的划痕。我们赤足站在急流中，被砂石磨破了脚掌，却看不见自己留下的血迹早已被新的浪头抹去。

另一种生活是静水深潭。我们终于俯身，看见水面下那些光滑的卵石——它们被冲刷了千年，依然保持着最初的形状。当手指触到冰凉的石面，整条河流突然静止。枯枝化作笔杆，泡沫变成标点，而所有来不及呼喊的声音，都在水底结晶成透明的隐喻。

此刻我终于懂得：所谓创作，不过是用文字的网兜，打捞那些沉底的哲学卵石。每块石头上，都刻着永恒的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