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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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红尘久客赠图

1.

2024年最后一个月的中旬，我到杭州去见黄烨。

这是我的第三次前往杭州，前两次是因公出差，有一次是住在西湖畔的一家酒店培训七天。这七天里，我竟没有走下酒店去看西湖。住的房间是面朝市区的，背靠着西湖，以至于我站在酒店的房间，透过窗户只看得到优雅的具有历史背景的道路，却见不到西湖。

黄烨说，如果你是特意来见我顺便看西湖，没有必要，如果是因公出差闲暇之余想游览西湖，我可以抽时间陪你，西湖比我们曾经幻想的还风景秀丽，历史人文景观较多，值得一游。我和黄烨认识多年，半年前取得联系，近日因工作烦闷，心情一直不好，所以想到杭州散心，听她这么说，只得找周末出差去杭州的借口。她工作的地点离西湖有一段距离，需要转一趟地铁。我便在她需要中转的地铁口附近订了一家酒店。她到我这里，我们一起去西湖。或者她只是简单地到我这里，都比较方便。

我也想在她工作的附近预订酒店，她不允许。我问过她居住的地方，她也没有直白地告诉我，只是说与别人合租的房子，不太方便请我过去。有些事情，没有直接回答，就不需要再追问她到底住在哪里。

我们认识的年头比较长了，长到需要计算的地步。我高二那年接触的网络，注册了一个QQ号，网名弓箭手。那时流行这个。班级不少人有QQ号。网名挺好玩的，追风少年，奶糖兔、孤独的狼……我身为高中的班长，觉得不能太脱离大众，就去注册了QQ号。开始只是同学，后来好奇加了陌生人。

在QQ里寻找陌生人，可以漫无目的地寻找，也可以缩小范围，比如先确定省份，再确定城市。担心遇到能够现实中很快找到自己的人，半年后万一发现对方是隔壁班同学，到时会有很多的尴尬。因此，我是缩小范围的，至少不能是安徽省的陌生人。QQ人分为在线、不在线两种状态。后来我才知道，有些人在线也故意设置成隐身状态，以免被无聊的人打扰。头像的设置不像现在这么个性化，它有一个范围，男生的头像有一个库，女生的头像也是，你只能在头像库里选择一个好看的、喜欢的作为自己的头像。

第一个同意我好友添加申请的是一名叫CHIANA GIRL（以下简称，中国女孩）的人。她的户籍地设置是辽宁。我对于辽宁很是好感，因我父母在我幼年时便从安徽跨山渡海地前往辽宁大连打工谋生。寒暑假虽在大连度过，但我的圈子特别窄，只有同为安徽的打工人知道我是谁。我不担心会遇到熟人，即便对方认识我，也不是坏事。天高路远的朋友，让我心安；又有现实中相遇的可能，让我觉得对方不是那么虚幻。这是我和她的缘分吧。键盘的ABC与我想象的排列顺序不一致，它不是ABC一直到Z，它的顺序很是混乱，当我敲字的时候，我必须从那黑色长方体里找出我想要的字母，然后拼出文字。

你好。

你好。

我们能交个朋友吗？

可以啊。

我打字慢，你别嫌弃我。

没关系，我等你。

你现在在大连哪里？

我现在不在大连，我在上海。

中国女孩对于我的每一个问题都几乎能秒回答，而我的回复慢得不行。渐渐地，我了解到她是复旦大学的一名大二学生，没有男朋友，爱听伤感的歌曲。高中的学业比较重，我也只有周末花上一两个小时上网，而她几乎都在线。如果哪个周末，她有事不能陪我，也会提前留言：弓箭手弟弟，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了。

当她不在时，我便在电脑本地电影里找一部喜欢看的电影，看了不少港片、美国大片。我安安静静地欣赏大片，感觉古代的皇帝也没我这么舒服。不记得哪天，QQ企鹅咳嗽声响起，我点开看，是一个女孩发送的添加好友申请。她的网名薰衣草，头像是蓝色长发、大眼睛，一副文静的表情。中国女孩的头像是一个歪着头染着红色头发的女孩，给人一种时尚不羁的感觉。

你好。

你好。

我们能交个朋友吗？

可以啊。

我打字慢，你别介意。

没关系，我等你。

你人真好。

应该的。我第一个QQ好友中国女孩也是这么待我的。

送花之手，留有余香。我把中国女孩当初给予我的温柔，转给到这个叫薰衣草的女孩身上。这是不是善良的传递？她打字很慢，不影响我观看电影。交流中，知道她是一个湖南女孩，才初二。我当时笑了，我说，我认识一个大二的姐姐，现在认识一个初二的妹妹，而我是一个高二的学生，我们三个等差数列啊。都是个二，她回复。

我将薰衣草的事情和中国女孩说了。中国女孩说，你们一个面临中考，一个面临高考，对于网络别接触那么多，先考入大学再说。那时没有建群的概念。当我们三个人同时在线，我和中国女孩聊得并不多。中国女孩的见识能够覆盖我，她总是一副长者的姿态也令我感到不自在。在薰衣草身上，是反过来的。我的见闻，远超过薰衣草。交流中，我的付出感、奉献感，能够得到满足。

中国女孩说，她想去西湖看看，许仙白娘子相会的地方一定很美。我回，要不晚一两年，高考后，我们在那里集合。薰衣草听到我们的计划，我们的话题总是围绕西湖，她说，你和中国女孩先去，你摸清那里，等我高考后，你做我的导游。我将中国女孩回答我的话，改动了下，发给了薰衣草，行，到时间见。

有天，我看到中国女孩的动态。她公布了一张桥上照片，照片中她笑着依偎在一个偏胖的男人身上。我们在一起了，XX年XX月XX日于杭州西湖断桥。我已记不清具体的日子。只记得，她认真地回复每一条祝福。我的祝福是，祝你和姐夫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她回复，谢谢，祝你早日金榜题名，前来复旦。

这是一个插曲，因我和她认识，通过她的叙述，我对于复旦很是向往，就表达过将来高考填报志愿前往复旦。中国女孩说，好，我等你。我将这个告诉薰衣草。薰衣草说，那你们俩等我，我将来也前往复旦。

高中的学业很是繁忙，我有段时间成绩下滑严重，极度厌学。心情烦闷之下，网吧也不去了。高考结束的当天，我到网吧，却怎么也登录不了自己的QQ号。QQ号被盗走了。我重新注册QQ号，个性签名与原来一致，网名也是。

我想重新找到中国女孩，我在网络上找了很久，加了很多个中国女孩，可惜都不是那个姐姐。中国原来那么大，上海原来那么多叫中国女孩的。缘分到了，相隔万里也能碰到；缘分散去，即便咫尺也难以相见。我本想找薰衣草的，但我想估计是和中国女孩一个结果。更何况，湖南比上海大多了，又何必浪费精力呢。

那年暑假八月二号，我在父母务工城市的网吧看电影。QQ企鹅声音响起，我好奇地点开，发现竟是薰衣草。

你好啊，怎么找到我的？

天啊，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

哦，辛苦了。

我加了很多人，每次上网的时间全部用来寻找你。今天终于找到了。

不容易。

我找过中国女孩，我能体会这种大海捞针的辛苦。薰衣草这一次问了我的真实名字，她也告诉我她的真实名字，黄烨。我夸赞这是一个好听的名字。黄烨说，告诉我地址，我们做笔友，免得再失散了。我老家是农村的，出于自尊心不想告诉黄烨。高中已经毕业，也不能和她说高中的班级。至于大学，我还未报道。父母在务工的城市，也是租的房子，不是很稳定。我对黄烨说，等到大学报到后，你再和我写信吧。我问她，中考怎么样？她说一般，最好的重点中学读不了，只能去次重点的学校。

我们恢复了QQ联系。两个刚解决一大考试的人，闲暇时间泡在网吧的时间非常多。黄烨告诉我，她老家也是农村的，只是几年前搬迁到城里。

陆源，我老家房子后面有罗汉山。很多个罗汉在我家后面。桃花源记，你读过吗？这说的就是我的家乡。有时间，你到我家来玩，我带你爬山。我们这里的小吃非常多。米粉、豆腐、酢粑肉，你尝过就会爱上。我没去过安徽。你在长江北面，那你是北方人了？我不是什么辣妹子。我的性格还好的。我从没有和你发过脾气的。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算独生女。我爸妈生下我，后来又偷偷怀孕，被人发现不得不堕胎。听说那是一个男孩，我妈伤心很久。我这样的算独生女吗？我有叔叔，叔叔家有男孩。我爷爷奶奶嫌弃我家只有女孩，与我妈妈的关系不好。我们现在搬迁到城里，见面少了，关系缓和了很多。我很羡慕有兄弟姐妹的家庭。我爸妈管我很严，他们告诉我社会上有很多坏人。可我有点不信。同学有好的QQ好友，我跟着注册QQ，加的第一个人就是你，你很好啊。这样看，我遇到的好人的比例是百分百。你别说你也不好，你越说你不好，我反而觉得你很坦荡，更是个好人。我没有哥哥，内心是把你当哥哥般信任的。你大学报到后，要去网吧，告诉我你的地址，我给你写信。

我终究是没有报考复旦的，我的成绩能过重点线，却上不了重点中的名牌大学复旦。谈不上遗憾。黄烨说，你不去复旦，我也不去。你在那个大学等我，我高考后去找你。

2.

酒店里有一股淡淡肥皂水香的味道。我在酒店洗过澡，身上便会散发那种味道。这家酒店的大堂竟然就是这种味道。一楼设置的有咖啡厅。这家酒店是黄烨提议的。当然我坚持钱由我来付。我是周五中午到达杭州。黄烨说，她公司临时有紧急事，下午不能外出陪我，建议我自己去西湖畔游览一番。

用过午饭，我便乘坐地铁前往西湖。我不懂这里，在百度上导航，搜索西湖，它给了很多地点，其中有一个名称西湖风景名胜区。我想我应该到这里。我将我的计划告诉黄烨，她在忙，没有及时回复。等我下地铁，要步行八九百米到西湖。黄烨微信对我说，西湖很大，不一定非要到那个门口，你在龙翔桥站下车，旁边就是西湖，你现在在定安站下车，是需要走一段距离的，但你往湖边走，会更近些。

缘分的事情，说不上来。这是我第三次到杭州。第一次年份不记得了，只知道那个时候我很年轻，住在西湖畔的一家酒店，进行为期一周左右的业务培训。我那时病了，身体很乏，学业之余实在不想动，就躺在酒店房间看电视。我那时还不像现在能承受一个人旅游，总觉得人多才有意义，一个人欣赏美景又无法分享，是加倍孤独的事情。第二次杭州待了两三天，酒店离西湖比较远，需要转地铁，想想觉得机会还有很多，何必特意折腾看西湖呢。

我与黄烨见过两次面，即将进行第三次见面。我上大学后，寝室有固定电话，校园里也有很多个电话亭。我自己办了移动手机号。黄烨联系我很方便，不需要信件。她还是坚持字迹工整地给我写信，她说笔友关系更文雅。她的字很秀气，比我的字好看多了。我回信时，想起中国女孩劝解我好好学习的话，就将那些话详细阐述，告诉黄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黄烨没有手机，家里管得也很严格，固定电话费一旦超标，她父母会起疑心。她的女同学有几个人有手机。她会借那些人的手机给我打电话。我一本正经的像个老师、大哥哥一样接听她的电话。我能听到她的身边有不少人。

接了，接了。声音挺好听的。说啊。嘘。都别讲了。让咱小黄烨说。

那些混乱的私语，让我仿佛看到一幅画面，几个女孩子围着黄烨，而黄烨拿着手机给我电话。几个女孩子半是好奇，半是兴奋的偷听、出主意。

咳咳。我的话，你听得懂吧。

能啊。有什么我听不懂的吗？

你能听懂，是因为我说普通话。湖南方言很重的。我家乡的话更是难懂。

要不你说几句，我试试。

在她讲了几句，我尝试了几次，不得不表达听不懂时，我听到了电话那边几个女孩胜利的欢呼声。

黄烨高二时，知道我谈恋爱了。实际上，我大一即她高一的时候便恋爱了。只不过没想到和黄烨说，她也没有问过我这个话题。聊到男女感情，我们的话题大多是中国女孩。我们幻想中国女孩现在的状态，是不是结婚了，婚礼热闹不热闹。

知道的缘由是她突然和我约周六下午上网。我说不行，你不提前说，我已经有约了。她说是谁，男的女的。我说女的。她说不会是嫂子吧？我说是的。黄烨表现得很兴奋，问了我很多女友的事情。

大学是谈恋爱的季节吗？怎么那么多人一上大学就谈恋爱了。我想过你可能也谈恋爱了。只不过你没说，我以为没有呢。嫂子很有眼光。怎么认识的？就那么简单？我不想恋爱。你别看我和你很熟，就以为我对其他人也这样。我很胆小的。我们班同学有谈恋爱的。也有追我的。我不喜欢。别说我了，说说你吧。

没什么说的。她是湖北人，名叫贝贝，家乡有一种特色小吃，热干面。怎么认识的呢？就是我走到她面前，吸引到她了呗。好了，不开玩笑。一个学校的，因为社团活动认识了，然后自然而然地恋爱了。你想认识她吗？我跟她，提起过你。我对她说，我有一个多年的笔友，名叫薰衣草，这女孩是我哥们，你要是想认识，我介绍给你。薰衣草为人单纯、善良、可爱，你一定也会喜欢她的。

那贝贝姐怎么说的？哦，她人真好。我有点喜欢她了。陆源，咱俩认识很多年了。我不想将来因你成家或者其他的事情，就断了这个缘分。咱们还有西湖见面的约定呢，不是吗？所以我恳求你好好处理好和贝贝姐的关系。别让她误会。我只是你的好友，是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你把我介绍给贝贝姐吧。我得和她熟悉。

我现在不记得黄烨和贝贝怎么电话沟通的了。贝贝曾用我的QQ号，仔细查看过黄烨的QQ空间，看她的日志、动态、相片。女友看完，给出一个判断，这女孩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没打算解释黄烨的问题，因为我一直把她当小妹妹看待，但听说女人醋心重，所以我心里的底线是，好好解释一番。没想到，贝贝观察了半天，自己就判断出我和黄烨不可能有什么。

这反而激发了我的好奇心。因为我一直没把她当成女人，只是当成小妹妹。为了客观公正，我请室友判断，按照寝室室友的说法，黄烨长得挺好看，典型的南方女孩。我不理解贝贝的自信来源何处。

黄烨高考后，想来看我。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女友也早把她当成妹妹。大三的学生，暑期可以申请留校。我和女友等待黄烨前来。黄烨说，她和高中同学一起先去南京，然后同学在南京游玩，她转车前来看望我们。她说，她的旗号就是和同学暑假游，要是知道她跑来见我和贝贝，她父母是不会同意的。

我和女友一起接的黄烨。她本人比照片好看多了。照片的她偏黑偏弱小，实际上的她偏白身体更是流露出少女英姿飒爽的自信。印象中的南方女孩个子不高，她也曾说过她的个子还不到一米六。我提出这个疑惑。黄烨笑着说，你问我的时候我还是小女孩，我后来长个子了呀。她一口一个嫂子，将贝贝哄得很开心。根本不需要我花精力撮合黄烨与贝贝的关系。

我有一个妹妹陆颖，她也见过贝贝。我费尽心机地希望她能和贝贝处好关系。令人失望的是，陆颖很快得罪贝贝。

哥，别人的嫂子都给小姑子买这个买那个。你看看你交的女朋友，娇气得不行。看不起咱们农村出来的，那别找咱们啊。

陆颖背后告我女友的状。

陆源，你也得管管你妹妹。我是和你谈恋爱，可我不是你老妈子。她来看望我们，我请她吃冰激凌，带她逛步行街，结果她好像对我还是不满意。陆源，你别骗我，你妹妹是不是对你说我的坏话了？

黄烨的做法与陆颖的不一样。她夸我女友很漂亮，贤惠。她说，我哥很有福气能够找到你。当女友说，你现在也读大学了，想谈恋爱也可以找一个。黄烨立马接话道，嫂子，如果有合适的，可以介绍给我。

我们三个人一起逛街，黄烨挽着贝贝的手走在一起。我像是一个尾随的人。若是陆颖在，那么情况会是反过来的。陆颖会挽着我的手走在一起。女友在后面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

本科毕业，很多人各奔东西。我和贝贝也面临着分手。黄烨劝了好多次。虽在黄烨那里，我的语气轻松，不在乎。实际上，我卑微得像条狗，祈求贝贝能够再给予我们爱情一次机会。

陆源，你喜欢贝贝姐，就一定要让她知道。别逞强，该道歉就道歉。女人是好哄的。

听到黄烨这些话，我内心只有苦笑。少女的心里，只要有爱情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可在成年人的世界里，童话当不了饭吃。

3.

西湖畔的游人很多。湖畔一棵不知经历多少岁月的大树下，有位老者在吹葫芦丝，旋律中能够听出是《新白娘子传奇》的歌曲：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只为这一句，啊哈，断肠也无怨……

西湖比我想象的大多了。我忘记是哪个身边人告诉我，西湖没有想象中的大，只是垂柳比较多。我见过很多名不副实的风景，那些景区身上只是被赋予了时间、历史价值，所以成为旅游景点，吸引国内外游人前往膜拜。

单论真正的美观，那些景点远不如我的家乡那么美。每个人对于美与丑的方向可能是一致的，但程度却是各有不同的。或许我身边的那个人他见过比西湖还大的湖，所以不觉得西湖很美。我喜欢有时间、历史价值的东西，对于西湖的客观景点的心理预期很低，所以对于西湖的实际美观感到震撼。

黄烨说她家乡的罗汉山很美，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我失恋疗伤的半年，我们交流得比较多。回头看，若不是黄烨陪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度过那段绝望期。我们的关系在那段时间进步了很多，若是一两天不联系，我都有些不自在。

她邀请我去她那里游玩。我没有心情，只想憋在屋里，自怨自艾，悼念我失去的爱情。黄烨说，过两天就是国庆，你来我这，我们一起去陶渊明描述的桃花源去。我全程管吃管住管陪，来回路票我付，如果风景不美，我再加大赔偿。

我感动了。除了感动，我也想去看看黄烨。当然，钱还是我付的。

人生有很多的意想不到。我能力不够放弃了去上海复旦找中国女孩。黄烨是高考滑档，也没有到我所在的城市A城读大学。我们原本的计划是我到她读书的城市B城汇合，然后一起再回她的家乡。她父母早已搬迁至城里。我们去她家乡的小镇是不会碰到的。

我提前两天去的B城，想错过国庆高峰，国庆那天等黄烨有假期，能够更快地到她的家乡看罗汉山。这一次的黄烨与上一次相比变化很大，脱离了中学生少女般的懵懂幼稚，展现出一副青春女性的靓丽，她披散着头发，在火车站出口等我。我们电话中聊得火热，电话粥都能连续一两个小时，什么话都能像机关枪一样瞬间说出，现实中见面彼此却都有些拘谨。

我问她房间订的花了多少钱，她摇头不说。我按照预想的价格往上再高些，将钱不由分说地递给她。B城也有湖，像一个大大的“8”字。湖中央有很长的弯弯的路，不少的凉亭。B城也是一座旅游城市。旅途的疲惫使我临时提议，下午，我想在酒店休息，晚上再出去。这两天就在酒店周边玩，国庆一大早出发去湖南。你要是忙，你就去忙你的，我自己逛。黄烨说，你来了，天大的事情我都得推掉，哪怕重修课程也无所谓。

黄烨紧张兮兮地陪我在吧台开房。当服务员说需要两张身份证时，我说，不需要，这个是我表妹，房间就我一个人住。黄烨忙点头。在服务员惊诧的目光中，我们走入电梯上了楼。房间，比较干净。透过蕾丝纱布，能够看到窗外的朦胧风景。厚厚的遮光布在窗户两边悬挂着。一张大大的洁白双人床。独立的卫生间。

黄烨说，这地方洗澡肯定好。我们学校的浴室，水龙头的水温不稳定，一会冷一会烫的。我说，你要是喜欢，你可以在这里洗澡。黄烨犹豫了一下，爽朗笑道，行，但我东西没有带。我说，这地方离学校远吗？不远，走路二十分钟就能到，你休息会，我回学校拿东西。

当黄烨提着行李箱来到酒店，服务员没有阻拦。黄烨说，她还在想，若是问她，她该怎么办呢，要不要登记身份证呢。我笑笑，没有回答。

我住酒店的次数不少，由原先的懵懂、紧张到后来的习以为常。我常想我们这一代人的爱情特点。父辈的爱情大多是相亲，当然也有自己谈的，讲究一生一世。我们这一代人的爱情呢？天地、春花、风月，眼睛对上了，爱情就来了，然后就可以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中间少了很多个环节。情侣们不考虑未来，也不在乎有没有明天。哪怕明晨就要分离，也不耽误今晚热吻。当然，也有相当比例的同龄人也像父辈那样慎重，但爱情的多样化已经出现。

我与贝贝当初在一起就是这样简单。当我们要走入现实，才发现我们之间有很多的山与河。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我愿意跨山渡海，我不求双向奔赴，但至少对方得愿意等吧。对方愿意等，但对方也有其他需要照顾的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婚姻是两个人及身后两个家庭的事情。

她父母不满意我的条件。

哎呀，陆源这孩子父母都没有养老保险，将来咋办呢？陆源父母是收破烂的，哎呀，那是最底层的，和咱们家门不当户不对的。陆源还有一个妹妹，他们家将来纠纷很多的，小姑子很难伺候，贝贝啊，你找一个独生子多好。你那个中学同学就很好，这么多年，一直惦记你，每年回家都会来看望我们。贝贝，我给你说，我和你爸绝对不同意你们在一起。谈谈恋爱就算了，想真在一起，除非我们死了。你要是离家出走，我就死给你看。

我相信贝贝是爱我的，可是时间是最厉害的武器，它能消灭很多东西。我和女友贝贝的爱情就是这样。我们毕业不能够待在同一个地方，成为最后一根稻草。我对贝贝说，我可以前往你的城市，但你要允许我有一段时间没有工作。贝贝说，太累了，我处理你和我父母的关系太累了，累得我无法呼吸，我想静一静。这一静，我们就是再无联系。

黄烨的父母是在城里开五金店的。黄烨说，她家里有很多种灯泡，老式、新式的都有。她知道贝贝离开我的原因。她说她理解贝贝，也理解我，她决定对我们的关系不再发表任何意见。我问过黄烨，你的父母想要你将来找什么样的。黄烨说，我父亲就只知道干活，母亲只知道打麻将，他们根本不关心我将来找什么样的，我妈发表过意见，无论你找什么样的男友，我们都不介意，但是你们得养活我和你爸，还得给我零花钱打麻将。

我不是圣人，但我之前对黄烨真没有生理性的想法，只是把她当一个妹妹看待。她在卫生间洗澡时，我正在看《铁齿铜牙纪晓岚》，正对和珅被捉弄感到开心。黄烨洗完澡，走出来。她穿的是红色的、宽松的、卡通兔上衣，下衣也是红色。像是睡衣，又不像是睡衣的感觉。黄烨说，这是我第一次住酒店，我只在家里、宿舍住过。她身上散发肥皂水的味道。

陆源。

嗯？

我不是坏女孩。

我知道，咱俩认识多少年了。我高二你初二咱俩就熟悉了。

你不懂。

呦呵，是谁问我抛物线求解的问题？是谁问我情感中的问题的？

黄烨大一时，有个男孩子追她。这人也是湖南的，追得比较紧。黄烨问我和贝贝，该怎么办？贝贝问那人的家庭是什么情况。黄烨说，我不太清楚，我们学校招本科生，也招专科生，他是我们学校的专科生，与我同一个家乡。长得不帅，一脸青春痘。他每天都在热水池边等我，然后主动帮我打开水、拎开水瓶。他待我很好，我的心有点乱，不知道怎么办了。贝贝说，这些好都很廉价的，你不要在乎这些，你应该先清楚对方的家庭情况，还有他的条件，我爸妈对陆源不满意，我现在就很头疼，黄烨，你长得很漂亮，心地也善良，能够找到更好的男友的。

一段时间后，贝贝对黄烨说，放弃吧，这人照片我看了，面相比较凶，而且他还有哥哥，妯娌很难维护，我找陆源，将来要维护小姑子，我爸妈都不满意的。

黄烨问我的意见。她还是说帮她打开水，给她买吃的廉价感动事情。我对黄烨说，年轻就是资本，有试错的机会，想恋爱，就恋爱吧，顺其自然，随心而动。

黄烨和那男生谈了一个多月。有天，黄烨坚决分手。黄烨说，那男生想对她动手动脚，她很反感，当初在一起说了第一次要留在结婚，这男生都答应了，现在想反悔。她很反感言而无信的人。我听到黄烨说这些，笑得不行，我说，男人都这样，很正常的。黄烨说，我不管，反正我很反感，也讨厌言而无信。

当天下午我不想外出游玩，就想静静地躺在酒店。黄烨陪着我。气氛却慢慢有了一点变化。我脑子里竟然有了挣扎，心里藏着老虎和蔷薇花。黄烨的身材是很好的，她是一个二十一岁女性，现在穿着薄薄的衣服躺在我的旁边，身上散发少女的味道。

我动不动她。这个念头竟然在我脑海产生。她看着手机叽叽喳喳地和我聊天，腿一会伸展一会蜷缩，这些很正常的动作在我看来是诱惑。我转身就可以扑上去，压住她。可事后怎么办呢？她一直拿我当哥哥，而我在这一刻之前都是拿她当妹妹的。我想了一下，她虽然漂亮，我应该不爱她，或者说那个爱不是情爱的爱，并没有强烈到要在一起的地步。我更多的是荷尔蒙冲动。可我为什么来她的城市看她，一点思念都没有吗？难道我真的喜欢她，只是自己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想吻她。

黄烨。

嗯？

女大避亲的。咱俩没有血缘关系，你更要回避我。

我不相信我打麻将的妈，我都相信你。你不会对我乱来的。

这话让我冷静不少。士为知己者死，人家这么信任我，怎么也得对得起这份信任。我起床洗把脸，照了照镜子，转身走出卫生间，对躺在床上懒洋洋的黄烨说，我们换衣服下楼吃饭吧，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这个，你保证让我付钱？

嗯，我保证。

我们换好衣服下楼，并肩走在B城的步行街里。熙熙攘攘的人们与我们擦肩而过。我对黄烨的心理有了变化，意识到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黄烨以为我的情绪低落，是由于失恋。

陆源，你真是世界上最钟情的男人，都好几个月了，还这么伤感，贝贝姐不珍惜你，绝对是她的损失。

那晚，她不断地劝慰我。直到我说，我不是因为失恋，而是我意识到黄烨你是一个漂亮地和我缘分很深的女人，所以脑子里有很多想不明白的问题。她脸忽地有点红，低头品着奶茶不说话。我们夜里十一点回的酒店，她学校的门早已关闭，只能和我挤在一个房间中。

我想了很多关于贝贝的事，一遍遍觉得未来还有复合的希望，她是被父母逼迫去见的那男人的，他们最终会分手的，贝贝还会回来找我，一遍遍又否定自己，怎么可能呢，他们应该都在一起了吧，或许此刻贝贝就躺在那男人的怀里，感受着另一个男人的力度。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落泪。

卫生间门开，我生怕黄烨发现，赶紧擦拭眼泪。黄烨换上紧身的灰色睡衣，斜靠在床头与我说着各种有趣的见闻。陆源，你已经去西湖玩过了吗？我有好几个朋友都去了，我爸妈都答应等我高考后就带我去玩的，到现在都没有兑现诺言，气人啊。

你不会是想提醒我们的约定吧？

嗯嗯。你真聪明。

要不，我们国庆不去桃源了。我们改道去西湖，去看看白娘子许仙相会的地方，去看看中国女孩和姐夫官宣爱情的地方，怎样？

真的？

我什么时候失信过。

我们从十一点聊到了凌晨。我内心处于挣扎阶段。我和黄烨晚上步行街吃火锅，我内心有点乱，喝了酒。脑子是清醒的，我带着一点醉意地坐在地上，慢慢头斜靠在她耷拉的大腿上。好久，感受到她的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怎么办呢？要不要动黄烨？不管那些，只在乎此刻？君子慎独。但行好事，莫问前程。黄烨，人挺好的。我也可以喜欢她啊。做女朋友，也没什么不合适的。不行，要是动了黄烨，最后不能够在一起，那我不就伤害到她了吗？我怎么能够伤害黄烨呢？大丈夫，光明磊落，我不想做什么英雄，但也不做坏人。再者说，朋友比恋人的关系更长久，不是吗？我的内心有两拨人不断地提出意见。晃晃悠悠的我竟然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我看了下手机，凌晨三点多。身上的衣服，只有外套被黄烨脱下来。黄烨不知道从哪里又找来一个薄被子，单独盖上，睡在我的旁边。

这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夜晚。我再也睡不着了。直到天色发白，我才又进入梦乡。包子、油条的香气将我唤醒，我睁开眼睛看到黄烨坐在电视机前，戴着耳机听着音乐，正闷着头吃饭团，旁边是她早已经收拾好的洗漱用品行李箱。

黄烨啊，黄烨，我现在明白柳下惠很难做了。我这一夜可是很煎熬。此时我已经可以轻松控制自己的生理欲望，所以说话轻松了起来。说完，看到黄烨的脸色有变化，才意识到自己不适合和她开这样的玩笑。昨晚步行街，我说发现她是女人的玩笑也有点超越友谊的范畴，刚刚的玩笑也是。过了会，她脸上出现笑意，说，我内心还夸自己没看错人呢。黄烨，我不是圣人，我也不是你亲哥，我是男人，懂吗？懂，我又不傻。你要是再这样“诱惑”我，我可就要动你了，我的力气比你大多了。那你娶我吗？你不是说你要结婚时才会发生关系吗？唉，你动我，就一定是发生关系啊，接吻不也是动吗？不是，黄烨，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和你接吻？可以啊，你当我男朋友，就行。

我们忽然沉默起来。

黄烨的手机此时响起来。她有些慌张，对我说，别出声，然后紧张兮兮地接听电话。妈，我在学校啊。啥时候？你们啥时候到的B城？干吗啊？你们怎么这么突然？没有。欢迎啊。不是，我只是没想到。太突然了。小姨也来了？哦，高兴啊。好吧。

挂断电话，黄烨露出尴尬的表情。

你要回去了？

嗯，我妈我小姨，过一会儿就到我学校了。我得赶在他们之前回去。

你不能再陪我了？那杭州西湖还去不去了？

对不起，陆源。我妈我小姨，国庆想在这里游玩。我们以后的时间很多的，不是吗？好不好？黄烨举起两只小手放在嘴巴前，比作一个花的姿势，露出乞求的眼神。

4.

西湖上面的天黑了。游客们不少反而更多，他们像漫天的雪花落在不打伞的我的身上。我逆流了一会，伫立不动，游人有的不小心碰到了我的肩膀。我和那么多的人擦肩而过。有男人，有女人。年龄合适的异性，有的是陪着父母，有的是陪着像是闺蜜，有的是陪着男人。我好奇，有没有单独旅游的同年代女性触碰我的肩膀。

站了三分钟左右，我放弃了当人潮中的拦路柱子，因为有执勤的穿着绿色马甲的人发现了我的异常。那人拿着耀眼的荧光棒，在路转弯处指挥交通。他注意到了旁边人行道的异常。我站在不合时宜的下山路去上山，而且像傻子一样伫立不动。他向我迈步。见此情景，我身上的穴道像是解开了似的，转身，顺着人潮往下走。

黄烨的微信过来，不好意思啊，经理开会到现在，你现在在哪。我回，我在西湖畔，这里的人好多。说完，我给黄烨拍了十五秒的视频。周五的人不多的，周末的游人才多，吃点小吃了吗？她问。我回没有。等了许久，她说，今天太累了，要不我们明天中午见吧，你明天中午没事吧？行不行？我忍着内心的失落，回，好，这有什么不行的。

那个处处听我话的丫头，何时变了呢？记得那天早上，她回去陪她妈、小姨。我意兴阑珊地待在酒店，她给我发信息，我不回。她第二次打电话，我还是等了许久才接。电话里，她说，她晚上会找个机会来见我。我说，如果有困难，就别勉强。她笑着说，再困难我也得去啊，再不去的话，我的许仙就擦肩而过了。

当晚，她没有过来，电话里道歉，说她妈她小姨要跟着。她找的借口行不通。我很生气。次日一早，没和她打招呼，就坐火车提前走了。

没想到多年后，我在西湖等黄烨。黄烨却以路远，工作后太累，临时又将见面时间改在次日中午。

黄烨没有到我预定的酒店，她直接去的西湖，告诉我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我到了那里，在人群中第三次看到了黄烨。她比之前更是清瘦，戴着帽子，笑着等我。

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见面了。那次提前离开，开始是我生气，等我气消了，去联系她，她开始变得生气，说话不好听。我们争吵，不再联系。后来我因工作换了另一个城市，手机号码也变了，给黄烨的手机打电话，她的号码也早已经换了主人。微信出现后，我更是不玩QQ号。有一天，我登录QQ，发现黄烨（薰衣草）一年前给我留言，我紧急回复，问她手机号。可我等了半年，黄烨才又登录QQ，她说了手机号。等我重新加上，已经分开很多年了。

陆源，这些年，我们都经历了很多的事情。还记得那个我讨厌的死缠烂打我的那个大专男吗？我后来和他在一起了。唉，贝贝姐看人比我准，那男人不靠谱。分手后，我离开了B城，先是去上海谋生，谈了一个沪漂，一个艺术男。可惜啊，艺术当不了饭吃，分手后，我又离开上海，现在在杭州呢。我现在想看西湖，随时能去西湖看了。你说如果自己能够提前知道自己命中注定的人，该有多好。这样就不用兜兜转转的寻觅、经历，承受爱情之苦，各自也不用不合适的人给自己的人生上课。

我没有比黄烨好到哪里去。这些年里，不知道是不是情伤的缘故，谈的感情都持续不了多少时间。

我想要去杭州玩。黄烨说，如果是特意来见我，就不必来了。我打趣道，难道不可以再续前缘。黄烨说，我绝不走回头路，咱俩不可能了。我说，咱们的西湖之约，很多年了。黄烨说，年轻人喜欢许诺，可是又有多少许诺能实现呢？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都奔四的、半截黄土的人了。怎么还能那么幼稚呢？

两个月后，我找了一个因公出差的借口。黄烨这次没有拒绝。

黄烨本打算请我在一家高档点的餐厅吃饭的。我说想吃点小吃。她想了下，爽快地同意了。

黄烨，我这是第三次来杭州，却是第一次和一个女孩来西湖游玩。

哦。黄烨喝了一口汤，透过玻璃窗看着小吃店外的风景。其实，我也是。虽然谈过，两次明确的恋爱，可他们都没带我来西湖。

为什么？我的意思，现代的社会，交通很方便，时间也很容易抽出来的。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黄烨笑着说。可能恋爱前，想来断桥见证爱情；真恋爱后，就不怎么想来了，当然也有各种说不上来的原因没有来吧。

以后有什么打算？

你是指爱情？

嗯。

我爸爸去年酒后中风，行动不方便，身边离不开人，我妈不得不放弃打麻将的爱好。没想到，这件事促使老两口关系融洽，重新谈起了恋爱。我相信世界上有很多矢志不渝的爱情，但我不确信自己能否遇到。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值得做，比如照顾好自己，给日渐衰老的父母提供一个保障。

吃罢饭，她坚持付钱，总共五十三元。我和黄烨在西湖畔向着传说中的残雪断桥漫步。连绵不绝的绿色垂柳在冬日随风轻舞摆动，我们遇到了一块刻着“杭州西湖”的石头。我们驻足那里，打卡拍照。黄烨不愿拍正面，她说我面朝西湖，你帮我拍背影吧。

走了很久，我们才见到传说中的残雪断桥。许仙与白娘子相会的地方。断桥没有我想象的美，感觉就是一座很普通的桥。

很多天南海北的情侣，从那里经过。我和黄烨，并排缓缓走上了断桥。身旁有一对小情侣说话，女人对男人说，你从桥那边，我从桥这边，我们像许仙白娘子那样，在桥中间汇合。原来并排走的不是许仙与白娘子的相遇方式。

陆源，明日我想睡个懒觉，就不送你了。站在孤山路断桥边的黄烨回头笑着说。

她轻轻的一句话断了我明日的邀请与期待。我对于她的改变既有失落也有欣慰，曾经的那个小丫头长大了。

嗯，不需要，好好休息，做个好梦。

西湖畔遇到不少人穿着汉服，一路上弥漫着歌声，听得最多的歌声是：雨心碎，风流泪哎。梦缠绵，情悠远哎。西湖的水啊，我的泪，我情愿化作一团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