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哲学,宗教和心理学:寻觅幸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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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玄览堂少堂主 作于玄览堂书斋
我们当代的生活中,实际上展现出了很多过去的人对于未来的忧虑:虽然科技发展为我们的生活带来便利,但是更加便捷和富足的生活并没有为我们带来更多的幸福。事实上我们现在的生活氛围变得更加焦虑,不仅弥漫不安全感,忧郁症盛行。很多人自己有社交障碍,常常感到疏离。很多人对于科技极度上瘾,即便身心俱疲,也无法关闭自己的社交媒体。也就是所谓的塞伯朋克(Cyberpunk)生活,换句话说就是高科技高便利但低品质低幸福感的生活。而在现在生活中我们该如何找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幸福?这就是我们要探讨的议题。
幸福的核心,:难以满足的欲望
当我们在思考:我想要什么的时候,我们总是会把很多东西糅合在一起。人们时常会觉得自己的欲望极其复杂且难以梳理。如果我们能够充分了解自己的欲望,从而找到适当的方式来满足自己的欲望,那么也许就是我们找到通向幸福的大门。
首先我们来了解一下十七世纪荷兰哲学家巴鲁赫·斯宾诺萨(Baruch de Spinoza)对于欲望的二分法中提出:有两种欲望,第一种是源自我们每个人最原始的本性欲望。另外一种则是来源于外在被施加到我们每个人身上的欲望。而我们要先聚焦到第一种,也就是我们每个人本性或内在的渴望和欲望,也就是幸福
每个人都希望过的幸福,但是现实中大多数人的生活都过的并不快乐。哈佛大学的心理学家丹尼尔·吉尔伯特(Daniel Gilbert)在他的著作《快乐为什么不幸福》中就指出:“人们之所以不快乐是因为,我们往往会对未来产生错误的想象。”这源于我们大脑的运作模式:当我们的大脑在模拟让我们开心的事情时,出于习惯,仅仅聚焦于某一种可能性,然后我们开始放大这种可能性的开心程度。
也许很多人想过,假如我们中了彩票就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了,而不去考虑很多中了彩票的人,有的担心自己或家人的人身安全,有些人则和亲朋好友人际关系破裂,甚至有很多人因为家庭破裂而几乎要自杀。而那些把钱捐出去的人能获得更大的幸福感。这些中彩票后产生的各种可能性中,我们的大脑在中奖前却总是过高的估计其中的某一种。
正是这种我们对可能发生的未来进行片面的预估,导致我们往往被一叶障目而忽略了未来的不确定性。而真正发生在未来的诸多不尽如人意的事情却会为我们带来很大心理落差,而正是这种落差让我们感到不幸,从而无法追求到真正的幸福和快乐。当然这是我们大脑的运作机制,我们并不能控制他们。那我们又该如何达到幸福呢?
幸福的第一种方法:我们的情绪
俗话讲:“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雷烟火炮,气是惹祸根苗。”但是俗话又告诉我们:“无酒不成宴席,无色世上人稀,无财谁能早起,无气反被人欺。”如果连俗语都要这么辩证,那么情绪究竟是好是坏?
也许我们常听到别人在告诉我们:“你活的不要那么情绪化!”“这么生气很伤身体的”。但是,假如情绪对我们的生活有如此多的不良影响,为什么我们会进化成一种有情绪的物种?想想看,假如没有愤怒和恐惧,那我们的祖先就不能凭借虚张声势来避免可能真实发生的搏斗。如果我们没有嫉妒情绪的话,我们的祖先又如何产生凝聚力去维系以家庭和后代为基本单位的社会关系。因此从物种演化和进化论的角度来看,人类的情绪在我们这个物种的生存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可是对“生存”有帮助就会对“生活”有帮助么?换句话说释放情绪能够增加我们存活的概率 ,但是他不一定能增加我们生活的得更好的几率。那么如果我们想生活的更好又该怎么样呢?从佛教和心理学的角度出发,我们必须要和情绪打交道。
从佛教的角度来看:我们的情绪来源于我们的意识,因此当负面情绪出现时,我们应该克制自己想要压抑或解决它们的冲动,从而观察情绪本身是什么样的。而这样做我们就会把注意力由情绪转变为意识。换句话说你只有意识到自己处于什么情绪中,才能杜绝和它处于同一频率,从而达到心态的沉静。这就是为什么佛教信徒崇拜佛祖沉静的力量。而这沉静的力量足以不著一字而倾倒众生,恰似佛陀拈花微笑,恰似佛陀涉水而过,莲花万朵。
而从心理学的观点来看,人们的情绪化行为都是由某个外在因素导致的,而情绪只是我们的大脑对于外在现象的一种回应机制。所以当情绪出现时,就是我们的大脑在对自己的情绪发出信号。如果我们逃避这种信号,就是在浪费自己观察自己内心冲突的机会。所以为什么我们不利用这个机会在情绪爆发的时刻快速思考这个信号意味着什么呢?
理论上这些看似简单的事情在实际应用中却需要我们长时间的反复练习。那么我们该如何做到呢?法国心理医生Christophe André 给过两个方法:第一个方法是自我观察(self-observation),养成写日记的习惯。换句话说:就是论语中提到的“吾日三省吾身”。Christophe André建议我们每天在日记里记录哪件事会影响自己发生什么情绪,而长期的记录之后,我们就能直观的看到情绪本身和外在时间的逻辑和因果关系。这样做就能对理解我们自己有极大的帮助。
第二个方法就是训练正念(mindfulness), 正念是这几年在欧美国家非常流行的一个心理学专有名词,翻译成通俗的话讲就是:“把注意力集中于当下而不受外物干扰的能力”也就是初中语文课本岳阳楼记里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Christophe André 建议的训练正念的方法是静坐冥想。科学家研究过,有长期冥想习惯的人在受到引发情绪影响的测试时,比如看畸形照片或聆听歇斯底里的尖叫时,他们的大脑前额叶皮质活动比其他人要轻微很多,而前额叶正是我们控制自我意识和情绪管理的中枢系统。而试验结果也证明了人的大脑具有神经可塑性(neuroplasticity),这表明静坐冥想能改变大脑的结构。
而很多成功人士如Oprah、Ellen Degeneres 、Tom Hanks 都有静坐训练。当然 如果你先更深入了解, 请去参阅这几年非常红的书:美国心理学家Rick Hanson写的《像佛陀一样快乐》。从科学的角度告诉你如何静坐冥想从而帮助你的大脑。
我们对于“自我”的理解
很多人过的并不很快乐的原因是他们一直在想着怎么让自我感到快乐,然而他们却又并不真正了解“自我”是什么。
在哲学上很多试图寻找“永恒不变的自我”的尝试都是以失败告终的。哲学家以及科学的的结论是我们之所以无法找到“自我”是因为我们的身体每天都在变化。就像特修斯之船的悖论一般,如果一艘船上每个零件都被换过后,这艘船是否还是原来的那艘船? 而我们每个人的细胞每天都在做着新陈代谢, 每七年就会有一次细胞大换血,甚至每隔七年味觉和喜欢的食物都会变化。对于我们人的自我来说,我们的思想层面上也随时面临丧失记忆的风险。因此上我们找不到一个稳固的根基去寻找永恒的自我。。
从佛教的思想上:只有“行动”是存在的,但是“行动者”是不存在。因此,佛教强调的只是方法上的运用,目的是为了摆脱自我为中心的思考方式为自己与他人带来痛苦。换句话说。一个人的行为对外在的影响是唯一真实存在的,而这个人内在的自我应当被忽略不计。这也是佛教为何会推广很多形式上的清规戒律,倡导放下“自我”这一概念,而专注于更为宏观的世界。
在基督教中,圣经里的亚当和夏娃在吃了禁果后突然发现自己“心明眼亮但赤身裸体。”然而他们本身就是赤身裸体的,是在吃了禁果后才开始想着去遮蔽裸体。而这代表着他们脱离了矇昧产生了自我意识。但也正是自我意识让我们变成了人类,才导致后来人类才被赶出了伊甸园。
由此我们看得出哲学,佛教和基督教的态度都是在否定“自我”这一概念。但并不代表我们必须要根除“自我”这一概念。相反,哲学和宗教在做的是不断提醒我们不要把自己当做宇宙中心,也恰恰是过分以自我为中心的态度,在影响着我们的幸福感。
心理学在20世纪六十年代开始兴起一种研究叫做自我评估(self-assessment)。自我评估是一个人面对自己,以及判断自己的整体态度。然而我们该如何自我评估呢?如果我们可以反思一下我们从小到大是如何建立起一套自我评价的体系的。就会发现,没有人可以一个人呆在家里自言自语就能够得出自我评价,我们都是通过和亲人、朋友以及他人的互动,借由人的反应来评估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每个人都要靠他人才能得出自我评价。因此无论极度自我还是极度自卑的人会更加在乎别人的看法。而这样的心态会导致越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越渴望引人注目,越是自卑的人就越会感到被边缘化被排斥。相应的,这些极度自卑或自我的人都会努力地维持寻找或维护自我评价的进程,从而影响着自己的行为:“刻意的彰显自己或者没有理由的逃避。”
因此我们不得不反思,为了维持自我评价所做的努力是否真的有益于我们自身。假如我们一直渴望在与他人交际的关系中占据主导地位,会使得交际的过程令人倍感疲惫。这样的社交过程会让我们把交际当作一场拥有输赢的对抗比赛:输的那一方必须要用仰视的方式在一段关系中被赢的那一方主导。如果我们总是想在一段关系中占有上风,会导致我们的精神随时处于某种备战状态。而这种状态会让我们非常没有安全感。
心理学研究发现那些自我评价发展到理想状态的人,在跟别人互动的过程中往往不会是垂直上下的关系,而是平等的水平关系。心理学家Christophe说“我们的‘自我’就像是一个交通工具,我们需要他在生命的进程中前进。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为了维持着一个交通工具而忽视了我们的目的地,同时还要注意节能减排,避免我们交通工具产生的废气影响别人的生活。”而从自我中解脱出来就意味着,每当我们达到一个目的地,就可以离开当下的交通工具。
“幸福”的终极奥义
之前那篇提到的避免被情绪控制和上述提到的避免被自我控制都是相比之下比较消极的方法,而是否存在一种相较下比较积极的方式?做了就能达到幸福的方法?又是什么方法呢?
我们来聊一个对自然界的观察结果:假如有一群猎豹一起长大并生活在一起,当有一天某只猎豹受伤变成族群中其他豹子的负担时,其他豹子的第一反应是舔舐它的伤口以表达安抚,但是很快这只受伤的豹子就会被这个族群抛弃掉。然而如果把豹子换成猩猩,当一个黑猩猩族群中出现一只天生或后天残疾的猩猩时,其他猩猩不仅不会抛弃掉这只残疾猩猩,甚至会改变自己的的生活规律来提供这只猩猩食物。
从上面这个例子我们可以看出,在观察猎豹和猩猩这两个物种的演化过程中,生命中出现了比同理心更高的状态:帮助除自己之外的生命。这就是我要介绍的达到幸福和快乐的答案——互助
有些人可能会说:别傻了,人都是自私的。然而无论是从我自己的经历,还是对于社会整体的研究。从来就没有一项研究可以证明人的本性是自私的。相反历史证据和心理学研究都得出了完全相反的结果:
二战期间有两万多生活在纳粹控制下的人愿意甘冒自己的生命危险帮助犹太人。Andre Trocme夫妻二人拯救了3500个犹太人,辛德勒拯救了1200个犹太人。在以色列耶路撒冷的犹太大屠杀纪念馆为每个帮过犹太人的人种下了一棵树来纪念他们。
美国心理学家Daniel Batson做了30年的实验证明了存在纯粹的利他精神,虽然这需要建立在能够对他人的痛苦感同身受的基础上。然而猩猩的例子难道不证明了在进化的道路上我们已经得到了这种感同身受的能力。那么如果猩猩能做到,人又有什么理由不能做到呢?而在这里我希望我们找寻回这个被我们遗忘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幸福指数排名前十的国家的共同特点是国民的社群意识很高。这些国家的人跟人之间愿意互相信任。大家都愿意互相帮助一起让这个社群变得更好。而正是这种“一起”的感觉,让我们感到幸福。
因此我认为,真正的问题并非:“我”要怎么才能变得更加幸福?而是“我们“要怎样才能变得更幸福?在这里我们也找到了答案。只有当越多的人想到了“我们”这个概念后。我们才能够变得更加幸福。当我们在互惠互助中,共同打造一个更加团结的社群时,这个过程就是我们的幸福之源。在帮助他人时我们自己会变成一个更好的人,而当我们团结在一起变得更加有能力时,我们每个人都能更好帮助他人并获得帮助,而这一个过程中,我们的快乐指数会提高,而幸福感也会更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