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年靠近想奶奶
年前去爷爷奶奶的坟前看看,陪姑姑、叔叔、哥哥,给爷奶送去些纸钱。奶奶攒了一辈子钱,无论什么时候,奶奶总有钱。用奶奶的话说,儿女一大帮,知道谁遇到困难?而我也更成了奶奶“救济”的对象,没少蹭奶奶的钱。
碑文很简单,刻上爷奶的姓名,多么熟悉又是多么遥远,多么简单又是多么想念。没有眼泪,却依旧思绪万千……奶奶的怀里再没有了温暖,奶奶却用另一种方式把我陪伴!
我是家里的长孙女,离爷奶家很近。虽没在奶奶的被窝里长大,懂事的时候就跟奶奶亲!感觉奶奶很伟大、很优秀、很有文化,还很有钱,很愿意围着奶奶转。
爷奶是“富农”身份,父亲49年出生,正赶上文化大革命。别说读书了,就连娶个媳妇都费劲。母亲是姨爷的外女,对于这个逝去的老头,我一直喊他舅姥爷,念于这层关系,有了哥哥和我。父亲不甘于务农,却也没什么出息,还是务了农。母亲不当家,就是任劳任怨,还遗传了姥爷的基因,一到冬天就犯气管病,枕头罗了两个、三个还是喘息不匀,只能跪着,头往枕头上一扎,直到我睡着,什么也不知道为止。
老叔虽然也娶了老婶,但和妈都是奶的儿媳。妈不能给奶洗衣拆被、刷炕席,老婶也不屑一顾。而我恰好做个好孙女,一到过年,便承担了这一切,还能换奶奶几个零花钱!
“不许这么说!”奶奶管教着我。
“那是,过年了,我孝敬奶奶,奶奶愿意给我零花钱!”十多岁的我自然懂得奶奶的意思。爷爷给我烧一锅水,奶奶让我去买洗衣粉,总是拿一张“老头票”剩钱就给我。大袋小袋洗衣粉,我总是买小袋的,剩钱多就行。回来的时候奶奶拆下来的白色被里已泡在了大洗衣盆里。
小板凳一搬,搓衣板往盆里一插,衣袖往上一挽,我便开始工作了。奶奶坐炕上看着,我则不以为然,从来没想过,奶奶怎么不自己洗呢?当然更没想过自己洗没洗干净?奶奶怎么就信得过我?
热水、热气加卖力,额头渗出了汗珠,手一抹,继续洗。泡沫挂在脸颊,奶奶只是笑着看。一米半宽、一米八长的被单在我的小手中搓了一遍又一遍,我认为干净了,爷爷就伸手帮我拧干水。
“来,歇一会儿,给你好吃的!”说着奶奶从柜里拿出红色椭圆形的铁盒,透明的塑胶袋里乳白色的颗粒,我直直地看着“去,取两个碗”我这才缓过神来,跑颠着奔向厨房,从“碗架子”里拿出两个蓝边小碗,对于二号的大碗,我只看了一眼。奶奶从小教育我,女孩子做事要“规矩”、“有样”,行莫回头、坐莫动膝、喜莫大笑、怒莫高声……这都是奶奶的尊尊教诲。伴我一生,与我同行!
别人家孩子头上扎的“头绫子”别人家孩子胸前的“胸针”别人家孩子兜里的“零花钱”……我都有,奶奶从来不少我的,幼小的心灵从来没有自卑过,而给爷奶洗衣拆被也成了我的习惯。奶奶告诉我,只要是给我的东西,奶奶就得在自己身上省出来,否则这“给”就没有了意义!
奶奶的一生是幸福的一生,儿孙都很孝顺,奶奶的一生是幸福的一生,一辈子总是惦记着儿孙,奶奶的一生是幸福的一生,奶奶把所有都给了儿孙……
四季轮流,奶奶逝去已二十年。帮年靠近,奶奶坟前走一遭,没有勇气靠着石碑坐一坐,没有勇气沉下心来想一想,没有勇气让自己掉一滴眼泪。奶奶的生命用另一种方式与我同在,奶奶真的影响我一生,在我的生命中从来就没有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