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武东晟载段雨霖面试
打开家门，舒心没趣的将包挂起来，换了鞋几步拖到房间里，关上门，她一头懒倒在床上。
“今天下班这么早啊！”一个男声在房间里想起。
舒心一惊，抬头发现向君居然坐在书桌前，手里还拿着自己的相册。她勃然大怒：“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谁让你翻我东西的？”
“哎哎哎哎！”舒心妈来到了房间，“是妈让他进来的。”
“妈！！！！”舒心对自己老妈的行为感到极度无语，“你能不能别这样。这是我的房间，你给我一点自主自由好不好？”
“说什么呢！上了个大学就能吐粉笔灰了？没有妈，哪有你什么自主自由”。舒心妈道，“妈今天去超市买米，多亏遇到向君，不然这大米，妈可抗不回来。都到家了，不让人进来坐像话吗？！”
“呵呵，没关系阿姨。”向君笑道，“这是我跟舒心独特的相处方式，我就喜欢她这样。”
“嘿嘿嘿，你真是个好小伙呀！”舒心妈的眼睛笑成了两湾月牙，“晚上在这吃饭吧，阿姨我做了很多菜。”
向君看了眼一直在翻白眼的舒心，道：“不了阿姨，我还得去趟公司，董事长有事找我。你们慢慢吃吧。我改天再来拜访你。”
“好好好。”舒心妈热情地将向君送出了屋。转身回到屋子里，望着一脸不爽的女儿，“知足吧你！我可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再这样下去，有你后悔的。”见女儿低着头板着脸一副完全不上心的样子，舒心妈觉得头疼心烦。回到客厅，她又瞥见段雨霖的房间，她回头对女儿唠叨着：“也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了，回来一个个都是苦着脸的。”
舒心这才抬起头。想了片刻，她起身去敲开了段雨霖的房间。段雨霖正半坐在床上发呆。应该是今天面试不顺，没找到工作吧，舒心猜测着。她坐在段雨霖的床沿上，什么也不想说，跟着一起发呆。
今天发生太多的事，段雨霖心里一片混乱。想着同父异母的赵雨森，想着妈妈到底是不是“小三”，想着自己到底是不是父母未婚先孕的私生女……心里如同塞上了沉沉地铅石，段雨霖又开始感到胸口隐隐作痛。这会儿舒心的进来，又让段雨霖想起了今天发生自己眼前那惊险的一幕，想起了奋不顾身救人的武东晟，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她定了定神，对面前的舒心说：“你……你去对门看看朋友吧。”
“不想去！”舒心还沉浸在苦闷中。想起被拒绝的情景，想起同事以来两个人若即若离的关系，想起自己付出的种种，舒心就有着数不尽的愤懑。这会儿再去找武东晟，自己也太掉价了。
舒心不愿意去，段雨霖也无可奈何，她自己更放不下某些心态亲自去看，只得由时间和沉默在房间里流逝蔓延。
直到舒心妈在厨房大喊一声“吃饭了”，舒心才起身出屋，当然也不忘拉起还在发呆的段雨霖。两人刚坐到饭桌旁，门铃就响了。舒心起身开门，是武东晟。片刻尴尬的沉默，舒心堵在门口，冷着脸问：“干什么？”
“哦，没什么。”武东晟知道舒心还在生自己的气，“就过来看一下。你们吃饭吧，我先走了。”
不是不喜欢我吗？还装作这么关心干什么！“有毛病。”舒心嘴里小声嘟嚷着。
已经看到段雨霖坐在桌旁准备吃晚饭，武东晟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下了。希望不管经历了什么，她都能够坚强勇敢地往前走。
段雨霖一样，看到武东晟安然无恙，桌旁的她感觉心里轻松不少。今天真是太危险了，差点出人命。
舒心妈解了围裙端着菜出了厨房，顺手打开了电视，一家开始吃着晚饭。
电视里正在播放星海市的新闻。端庄的主播对着镜头说道：“下面播放一条让人充满正能量的消息。今天在星海市贝岛区泰宁河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位女司机驾驶一辆白色小轿车失控冲进了泰宁河。据目击者称，轿车连人带车一同沉入了河里，幸好一位勇敢的小伙跳入水中，将女司机救了出来，岸上的同伴也帮忙将人拉了起来。女司机一度失去自主呼吸，小伙迅速采取急救措施，直到救护车赶来。据悉，女司机已经转危为安，而救人的小伙却独自离开，没有留下姓名。以下是热心市民拍到现场画面。”
舒心和段雨霖同时注意着电视机里的画面。段雨霖忐忑不安地看着，幸好自己走得快，只是低头的样子被拍到而已，武东晟倒是从头到脚都被详细地拍到了。舒心为看到的画面大为震惊。“是武东晟！”她叫出了声，等等，那张照片角落里的是谁？好像是……她转过头，一脸错愕地看着段雨霖，“你……你也在现场。”她继续看着电视，最后确定，报道里的救人不留名的就是武东晟。
“想不到武东晟这孩子这么有善心。”舒心妈也忍不住感叹起来。，“雨霖啊，你们今天没事吧？”
段雨霖摇头表示没事，不知哪里来的一丝从未有过的担心，她看向一侧的舒心，似乎是怕舒心误会了什么。
舒心忍不下去了，放下碗筷，她又打开大门，径直走向对门，抬手刚准备敲门，手却在空中停住了。她想起了之前发生的几幕。在段雨霖的房间，段雨霖要自己去看一下武东晟，这是要自己去确认武东晟的安危，而自己却误会成……刚才武东晟过来敲门，明明是来看段雨霖，自己又以为是……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复杂起来。庆幸武东晟的安然无恙，又难过于自己的自作多情，还有内心深不见底的伤感。放下手，转过身，她还是默默返回桌旁，吃自己的晚饭。
夜里，在妈妈的鼾声中，舒心又陷入了失眠状态。她觉得自己醒悟了。武东晟一直在默默地照顾着段雨霖，甘心地为段雨霖付出，哪怕段雨霖一点也不知道，甚至不领情。什么样的情感才能让一个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呢？那就是这个人爱上一个人。想到这里，舒心难过至极。武东晟一直把段雨霖当做救命恩人一样不计回报的帮着，自己却夹在中间，不明就里。不管自己以前和武东晟是什么关系，事实上是，自从段雨霖出现后，武东晟就在一天天划清和自己的界限。
如果，自己和武东晟仅仅是单纯的同事关系，自己还会应他的请求，去帮助段雨霖吗？舒心又反问着自己。也许会，也许不会……正想着，手机来了信息。是段雨霖，让自己去客厅谈一下。
夜深人静，段雨霖独自坐在沙发上。见舒心出来了，她站起身，直言道：“你不要想太多，我跟你朋友是碰巧在那里遇上的。我跟他不熟。你喜欢他，就去跟他表白好了。”
舒心无言以对。段雨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表白了，还被拒绝了。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心痛。
见舒心一副捉摸不透的样子，段雨霖继续道：“要是……你不敢说，我去帮你说。”
“不用了。”舒心轻声道，“我也没想什么。你也别多想了，这么晚了，去睡吧。”
段雨霖点点头。
“你……工作找得还顺利吗？”舒心忍不住又关心起来。
“明天有个面试。”段雨霖简单地回答，然后离开客厅，进了房间带上门。
留下舒心一个人在客厅。她想，也许他们的确没什么别的情愫吧，至少段雨霖并不对自己朋友感冒。哎，想这些有什么用？他拒绝了自己，这就是最终的事实。舒心苦恼地回了房间。
……
昨晚失眠，后半夜又睡得太沉，段雨霖一早醒来发现面试时间快到了，赶紧起床，收拾完毕，她急匆匆地出门赶路。一下楼梯，与楼下要骑车出发的武东晟碰上。来不及打招呼，她径直往前走。
“急着出去吗？我送你吧。”武东晟道。
“不用了。”段雨霖头也不回地拒绝了。她想尽快赶到主道上去，叫一辆的士直奔面试公司。但是……现在正值上班高峰期，主干道上堵满车，就算叫到的士，不见得能及时赶上面试。
“我送你吧，现在堵车。”武东晟再次赶上来。
不行。段雨霖宁可赶不上面试，也不愿让武东晟载。原因很简单，为了某个人，自己必须与他保持距离。可是武东晟一直在她身边不肯走，这让她犯难。想了想，她干脆挎着包，一路疾走。刚走没两步，鞋跟猛然一滑，她失去重心，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啊——”她摸着被扭到的脚踝，痛得叫了起来。这真是太背太衰了，她恼恨自己太过没用。拿起鞋子看了看，唉……那被磨得光亮的鞋跟，坏得不像样，摔倒是迟早的事。正痛苦着，她被武东晟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武东晟扶起段雨霖。
段雨霖穿好鞋子，确定摔的不太严重，道：“我没事，你走吧。”说着她就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你脚受伤了，我送你。”说着武东晟就架着段雨霖，不顾她的反对将她带到摩托前。
段雨霖很是无可奈何：“你干嘛这样？我跟你很熟吗？真正需要你关心的人，是你的舒心，不是我。”
“遇见谁，就是谁。”武东晟没有过多解释。上了摩托的他，等着段雨霖坐上来。见她还不坐上来，他道：“你不要有什么压力，这一切，只是为了报恩。”
“哼。”段雨霖再现了往日那轻蔑的一笑，“报恩？拍武侠剧吗？无聊！”
知道不说清楚她是不会上来了，武东晟道：“你救过一只黑色的猫。”
“又没救你。”段雨霖冷冷地回。
武东晟深呼吸，道：“那只猫，陪着你一起，被抛弃，被出卖，尝尽冷暖。”
几句话，听得触碰着段雨霖敏感的神经，同时也稀里糊涂，心中万分不解。
“难道……你不应该感谢那只猫、报恩吗？”武东晟回过头，半开玩笑地望着段雨霖。
“这关你什么事？”段雨霖嘴上这么问，心里却在想着眼前人怎么知道这些？！
“啊……”武东晟感叹道，“实不相瞒，我才是段小黑的主人。”坦白了身份，武东晟继续说，“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的过去，你先坐上来，下次有机会我再告诉你。”
段雨霖看了下时间，真不早了，武东晟也不是坏人，顾不上太多，她终于坐在了武东晟身后。一路上，段雨霖思索着，原来武东晟才是小黑的主人，舒心不是。男女有别，他不好直接出手帮我，所以请求舒心吗？因为一只猫，他就这样帮助自己吗？还报恩！未免太夸大了点吧。不管怎么说，武东晟和舒心，的确没有自己一开始想的那么坏。
将段雨霖送到面试地点，武东晟道：“你的鞋子坏了，我时间灵活。一个小时后，我来接你。”
“不用了。”段雨霖想了想，直言道：“舒心……舒心她很喜欢你，我不想做让他伤心的事。”
“你把她当朋友了？”武东晟问，“这很好。其实在星海，好人还是很多的。舒心跟你以前的朋友、同学都不一样，她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这话你对自己说。”段雨霖说完就径直进入大楼走向电梯。
段雨霖今天面试的这家公司——星海市越瑶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像这样总共加起来不到三十人的广告公司，在星海市数不胜数。每年新开多少家，也差不多会每年关闭多少家。段雨霖面试的职位依然是文案策划，这家没让再继续填写相关资料，也就省了填父母家人这一信息，她感觉心里轻松不少。面试她的是这家公司老大，名片上写着“宋越彬总经理”。经历过几十场面试的段雨霖，深知自己没多少经验，心态放得很低，说什么也都谨慎小心。眼前的宋总没有当初联众文化周总那谄媚的笑容，而是面无表情，甚至没有正眼抬头看自己一下。宋总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段雨霖，手里还在急速敲着键盘，似乎有正事在忙着。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响起，宋总拿起手机，一看来电者信息，他的语气变得随意：“嗯，什么时候？行，知道了。”
电话里是传来女声，具体说话内容听不清楚。段雨霖看这不被重视的情形，知道自己今天的面试又无望了。
“知道知道了，到时候，你先回家休息一天，再来上班吧。不要让人知道，我给你‘开小灶’。好，好，OK，挂了。”挂了电话，宋总旁若无人的继续瞧着键盘。
“宋总。”段雨霖道，“如果没有什么其他流程，我就先走了。”
“哦？哦。”宋总似乎这才意识到面前还坐着个人，“我给忙忘记了，今天真的有点急事。那……你，你先回去？！”
居然还有这样的面试考官，段雨霖无趣地站了起来。
“哦对了，你……什么时候方便？”宋总问，紧接着又自语道，“今天周五，明后天休息，下周一！下周一方便的话，你就过来上班吧？”
什么？今天都聊了些什么？这样就面试成功了吗？这是一个广告公司老总的办事风格？！段雨霖疑惑起来。
“呵呵。”宋总笑道，“没关系，工资我们也谈过了，你有选择权。下周一，越瑶文化期待你的加入，过期……不候！”最后一句话，宋总说得非常认真。
段雨霖点了下头，表示会考虑。出了越瑶文化，她紧绷的脸，终于有了放松的表情。下周一，她肯定会来的，只是她猜不透这宋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这么轻松就通过了面试？会不会也像周总那样只是在利用自己？
她看了看时间，整个面试只花半小时，想到武东晟说一个小时后会来接自己，她就赶紧出大楼，打算自己先走。
“这么快就出来了。”武东晟似乎早就等在门口了。
段雨霖有些无可奈何：“你不是说一个小时后过来吗？”
“派完一单，我就先过来看一下，正好碰见你出来。”武东晟示意着旁边的一辆7座型面包车，“今天货有点多，你就坐它吧。”
扭扭捏捏的不坐，恐怕这人还会像之前一样不依不饶，又没做什么亏心事，鞋子的确坏了，邻居的车，就坐吧。不是帮养过他的猫么！段雨霖不再纠结什么了，拉开车门她准备坐上去。刚开车门她就发懵了，一车的快件，除了副驾驶的位置，根本没有地方坐。抬头看见武东晟没心没肺的笑，她只好硬着头皮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下一家是哪里啊？”武东晟问。
“没有下一家了。”段雨霖回，“面试完毕。”
“那回家吧。”武东晟启动了车子。
段雨霖语：“你不问我面试情况吗？”
“想说你自然会说的。”武东晟好像并不在意面试结果。
车子开出才五分钟就停下了。“不是说回家吗？”段雨霖问。
武东晟从后座拿出一个快件，拍了拍它：“顺路把它派了。我马上回来。”说罢就下车一路小跑的消失在段雨霖视野中。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段雨霖心里想着：星海还真有这种——工作积极向上，生活乐于助人，有勇有智的大好青年。或许这个武东晟的确是个不错的人，舒心喜欢他是不无道理的。
正想着，武东晟已经返回车上了。“你不是说你才是段小黑的主人吗？”段雨霖问，“小黑现在在哪里呢？”
武东晟边开车边回：“你来的那一天，它回来过一次，然后又不见了。”
段雨霖接着话：“它也挺薄情的，不管一起经历过什么，它都不记得。做一只猫真潇洒。”
武东晟没有过多在意段雨霖的话，只顾开自己的车。段雨霖似乎精神不太好，车子没开多久，她就靠在车窗上睡着了。到了小区门口，武东晟看着还在熟睡的人，想了下，最终没有叫醒她，而是继续启动了车子。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车里的快件派的差不多了。武东晟在小区门口缓缓停下了车。然而就是这一点点的惯性，也让段雨霖瞬间惊醒。来不及多想，她神情紧张地迅速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哎——”武东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跟下去。这才发现，段雨霖正不顾形象地跪在地上，朝车底里查看。站在一旁，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他知道，她一定是做梦，梦见回到了过去。他担心又无能为力地看着清醒后的她。
已经渐渐清醒过来的段雨霖，站起身，叹了口气。拍了拍脑门，强忍着某些情绪，她拿起包，默默往住处走去。
“你不用太难过了。”武东晟在身后道，“段小黑只不过是一只猫，猫怎么会像人一样有感情呢。走了就走了，你要多珍惜身边的人才是。”
段雨霖停下了脚步，道：“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如果不是只有它陪着……我可能无法坚持到今天。”刚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还越想越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在找猫？你知道我是这样捡到小黑的？”
武东晟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一时也想不出用什么话圆过去，只道：“我不知道，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会这么巧？当时现场只有自己和余天两个人，自己这样的情形，只有余天才知道是什么意思。段雨霖坚持心中的疑惑，难道当时武东晟也在现场？她自己也努力地回想当时的情形。猛然，她想起，她在半梦半醒中明明是看到一个人影向车子跑过来，隐约中还好像看到那人的侧脸。她再看向武东晟，没错，真的很像这张侧脸！段雨霖越想越疑惑，为什么撞了他的猫，他却不要……哎，算了，不想管这些了。历经人间冷暖的段雨霖，揣着这些“没有必要了解”的问题，闷声离开。
被段雨霖犀利的眼神洗礼过的武东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显得有些无奈。有些话说出来，别说周围人不信，就连自己也会开始怀疑自己，这世界若是一场梦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