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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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一场不知什么病，怪甚！不但医生看不好，连诊断都诊断不出来。

死神在向他招手。

魔鬼在向他笑。

他不愿去。他才二十岁，正值韶华妙龄。

她来看他了。是他的未婚妻。她看他憔悴的面容，直想哭。她每天都来，可今天刚进门，就被人在外边锁上了。

昨天夜里，母亲对她说：“你婆母来了好几次，说你女婿的病恐怕……要你去给他冲个喜，或许会好过来”。

“冲什么喜？”

“就是去跟他睡，很早以前就时兴这，你给他对了象，就是他的人。”

“不，还没结婚……”

“怕啥，反正就那么回事，咱花了人家不少钱，你爹的病老不好，如果你不答应……”母亲以死想逼。

她整整哭了一夜。她想不如死了好。

她终于没死。

她终于去了。

……为了他。

他在低低的呻吟。面孔毫无血色。她又哭起来，泪水滴在他的脸上。

两只死样的眼睛瞄着她。

外边是一团漆黑的夜。

她很害怕。她希望他好。她希望他死。

活比死有趣。死比活安静。

介于死与活之间最痛苦。

门外响起一声威严的咳嗽。

她终于躺在了他的身边。

他毫无反应。一双纤细瘦弱的手在不停地抽搐。他似乎不懂得男女之间的事情。

恐怖的夜，恐怖的心。

那支红蜡烛在无声的流泪。子夜，灭了。

她睡不着。眼前交替幻化着她熟悉和不熟悉的东西……后来又做了许多恶梦。她醒来时，他的身子已冷冰冰的了。

荒野，多了一丘新坟。

村头，多了一个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