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

2021-09-20  本文已影响0人  远植

上校做了一个梦。

他追着斗鸡跑进了那个玻璃城般的马孔多小镇,飞毯的呼啸、牲畜哀怨的呻吟、和吉普赛女人放浪的笑声扎进耳膜。斗鸡跑没了,他仿佛钻进了泥潭式腐败湿润的泥沼里,万物都在下沉,他从自己身上也嗅到了黄皮火车从沿小里喷射的蒸汽味。

“喂,看什么,都等你呢。”

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朝他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并没有削减中年人的风貌。他将手里的小金鱼抛过去,那是他闲情的爱好,最喜欢到处分人。金属的沉重感落在军官的掌心里,压出一道血色的痕。

革命党人迎着朝霞,在孩童的欢呼中,在青灰色的烟雾中,走进了他家的院子。

“永不投降。”

他突然想起这句话,对他说的人正站在身边。

“还想着退休金?老兄,别胡思乱想了,咱们得干到骨头都脆啦!”奥雷里亚诺哈哈大笑,他伸出手,向去工厂上班的儿子们挥了挥。

泥沼的潭泥灌进了他的喉管,使得他的咽喉发出了怪异的呜咽声。那真实的闪耀的人,在记忆中那般清晰。

奥雷里亚诺,永远活在了硝烟与战火里。

他脱口而出了重复上千遍的话,如同在死神的镰刀下,污秽的壕沟里,下属对他长官一遍一遍的应答,

“遵命,上校!”

他死在1957年一月二十日,暴雨的天里,没有秃鹫为他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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