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社畜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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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主题创作人物篇第一期
李贺第一次加班到这么晚，离开公司已经是半夜两点了。
他住在那种老式的公寓楼，因为这里的便宜。不过坏处是没有电梯，好在他住在三楼，来来回回的就当锻炼了。
来到楼下已经两点半了，他打了个哈欠，一心只想快点躺到床上。楼道没有灯，冷冷的，李贺锁着脖子迈上台阶。
刚走了几步，鞋带送了，他只得弯下腰重新打结。一阵冷风吹过，李贺继续爬楼。
走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奇怪，怎么还没有到？是太困了吗？他又爬了一层，还不是。再爬一层，依旧不是。
李贺打开手机，时间显示2点30分整。是迷迷糊糊地爬过了吗？他连着下了三层，再下一层，还是没能找到他的房间。
半夜的楼道内很冷，冷得他额头开始冒汗。他再次拿出手机，2：30，还是2：30，他下了四层，怎么可能一分钟都没过去？
遇上邪乎事了，李贺汗毛直竖，用颤抖的手指拨通了好友的电话。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连续拨打了好几个人，得到的都是这一句回复。
李贺打开手机上自带的手电筒，墙壁上的漆皮掉了大半，看上去斑驳凌乱，其中有一处还形成了一个十分规则的图案的，就像一个横着的“8”。楼梯的护栏上满是黄褐色的铁锈。他住的楼虽然破旧，却也不至如此，这简直就像是几十年没有住人了。
“是我走错楼了？”他自问，可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怎么可能有荒废的楼呢？越想越害怕，他只能向下走，希望能找到出路。
他脚步越来越快，心中默数着楼层，连着冲了五层之后，他唳地顿住了，震惊地看着手电照着的地方，瞳孔紧缩。
那是一个横着的8，墙上斑驳的图案，也熟悉得像是刚刚看过一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把一支笔放在地上，走下一层之后，那只笔静静地躺在他眼前。再往上走，笔还在那里。
他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强烈的地方恐惧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摧残着他的精神。
“有人吗！有人吗！救命！”他大声叫喊着，用力拍门。
他听到背后传来吱呀一声，急忙转身。对门开了，他拿手电照过去，门内杂乱异常，地上满满的杂物。
一个白袍从门后探出来。白袍下，四条灰色的触手探出来，缓缓向李贺蔓延过去。触手带动身体，它来到门外，白布裹着的地方，突然冒出一截，上面有一个圆口，一张一合，张开的时候便露出来一排一排的倒齿。
李贺尖叫一声，强忍着恶心向下跑，下去一层，拿东西的触手正在蔓延。他又往上跑，看到的还是它。
那个软体生物的触手移动很缓慢，可李贺终究逃不出去。他靠在楼梯中间，腿不听使唤，不住地抖。
手机上的时间停在2：30，还没有动。触手慢慢蠕动着，从两边楼梯朝他过去，很慢很慢，煎熬着他崩断的神经。
等死的过程比死亡更加可怕。
终于，触手碰到了他。他突然想起了大学期间前女友的爱抚，不也是这般柔和吗？
触手分泌着一种黏液，闻起来有兰花的香味。四条触手摸遍了他全身所有的地方，黏液把他包裹着，他却并没有窒息感。
触手卷住他的双腿，把他拉到了它的嘴边。那圆形的口张开，倒齿咬住他的脚，向内翻卷。
奇怪，没有痛感，只觉得轻轻的瘙痒，是那黏液的原因吗？他胡乱地想着，甚至觉得它很温柔，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忘记了，甚至想哭。
双腿没了，手也没了，慢慢地，身体也消失了。他只剩脖子了，眼睛看着变成血色的倒齿越来越近，感受着鼻子被吞掉之后，他闭上了眼睛。
“诶，你听说了吗？昨晚那个三楼的小伙子在楼梯上猝死了。张大爷早晨下来遛弯，被吓得半死。”
“就那个小李？太可惜了，年纪轻轻的。”
“听医生说，看样子可能是弯腰系鞋带的时候起急了。”
“天天加班到半夜，身体不出问题才怪，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