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民俗——作者:李冰倩
1
热字当头,烈日当空。这样的日子里,炎热的喘息,早早躲进在冰凉舒适的空调房里,渡过须臾。热浪滚滚,似乎晓东则对于这空调之礼待不屑与其相对,只喜欢湿润汗水沾满衣襟。烈日的初到,给这剥落的泛黄之墙,多一份陈旧的意味。坐在走道边的晓东,大口大口地吸着烟,似乎在端详着什么,更可能是在细细品味这夏日常有的热烈与奔放。老旧的窗户热的好似焦了般,也已油漆剥落。而望着这残破之景,想着曾经的新颜,不禁感伤这物是人非,感叹已到了这六旬未至的年龄,不知不觉中晓东已是满目疮痍之体,万发飘白的时光。虽皮质略带松垮,虽点点斑纹沾满了可以触及的每一寸皮囊,但晓东还是那个晓东,那个曾经最调皮的孩子,那个曾经最热血的少年,那个有这一辈子军人梦而无法达成的晓东,那个坚定用身体为妻女挡风遮雨的汉子。
而晓东的女儿,茜茜,虽单纯而善良,也是一个捣蛋而不愿意听大人话的调皮小丫头。每次想起茜茜,晓东就会变得温柔与满腹的温润。而茜茜与别的女孩不同之处就是老喜欢,听晓东讲起以前的那些老上海的小故事。面对这样的茜茜,晓东却总是那样抗拒,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吧,或许是一份羞涩地掩饰掩住了喉吧。看着晓东的吞吞吐吐,女儿毕竟也不是那样的好奇的不是时候,自然也在数次碰壁后,很少提起以前的事。
但茜茜毕竟就是晓东的女儿,遗传了晓东坚持的心性。虽正面攻击不行,在趁妻子猫仁不在时,偷偷的用那些曾经晓东最怀念的民谣,吓晓东一下,希望这样的惊喜会触及晓东最深的回忆,能换来晓东曾经最不为人所知的小描述或是一个啼笑皆非的小故事。
对于这样的茜茜,晓东自是每次都被吓得不清,而那些老故事就随着这怀念曲调的旁敲侧击下,而娓娓道来。以前晓东每次讲的故事都不一样,不知是人老了怀念重了,现在晓东免不了对那些印象深的故事,讲个五六遍时而孜孜不倦。
2
这次在这样的炎热夏天,晓东又讲起了,小时候住过很短一段时间的石库门弄堂。那时的晓东还是一个刚上小学的小滑头,只因为晓东的父亲要下连队到海岛巡回医疗,母亲又在这济急之时,要去五七干校学习,便把妹妹送到了乡下姥姥家,而晓东则被送到,他常来玩的宁波人石库门老弄堂——阿娘家。
阿娘是一位温文尔雅又有些严厉的老妇,但比起那时的老妇,则多一份,矜持而老式大家闺秀细致端庄之气。再加上精致的盘扣斜对角黑色中式印花衣衫,那真是散发着中国传统老妇特有之气韵。她有着一双巧手,不仅做饭家务样样行,而做起事来也是有着宁波人特有的精细与秀致之气。慢慢悠悠间有着自己的韵律,不紧不慢,有条不紊,自然做出的衣服来也是服帖的很。纤细的身材,盘起的长发是晓东对阿娘的第一影响,严厉而总是能把家事摆的服服帖帖的则是对于阿娘最初的佩服。
严厉与温润的结合,就像她的模样,大大的眼睛,有着宁波人特有的神韵,温温雅雅,还有着浓厚的利落之感,似懂非懂间,好似看透了人的心智。但其实阿娘是如此与人不同,却在她的骨子深深埋着那时人们常有的人情味。虽在阿娘身边感受不出什么,但其实现在晓东却想明白了,这可能就是阿娘受街坊尊重的原因吧,所以弄堂里的人都亲切地叫他董家姆妈。
晓东那也是第一次住在别人家里,当晓东的父母提出这样的要求时,或许是浓浓的人情味吧,阿娘一下子便爽快的答应了暑假常住的,现在看来无礼之请求。那天晚上,晓东便在两块铺板拼接的床铺上不认生的死死睡了一觉。
3
没想到天还微微亮,耳边便想起“撕拉,撕拉”的声音。那声音甚是吵闹,使晓东睡意全无,一个起身,有些气愤的一下子坐了起来。望着窗外之景甚是稀奇,气愤与睡意全然褪去,好奇心沾满了整个大脑,好似沸腾,好似激动,立马穿上拖鞋赶到了这嘈杂之地。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晓东瞪着眼睛望着这弄堂,一排排青砖红瓦间,一落落青烟弥漫中,邻家阿姨们各个起的早早,透过衣被中钻出的光影,一排煤球炉鳞次栉比,一排木质马桶各个如早起的军人般排起了长队。虽那石库门大门上的黑漆已掉了不少,虽那整齐的青砖有几块老旧的缺失,但那门环却被摸的泛着金属光泽,但那老弄堂却在晓东的心里埋下了老房子的种子。五更天的碧蓝衬着那画面甚是壮观,那一股股煤球炉子冒出的青烟,虽有些许呛人于无形,但缕缕青烟又犹如世间之人情,文雅的充斥着整条用石板拼成的台格路。
人们不知是一大早的时候还未睡醒,还是太过于习以为常,虽没有讲话声,但看到弄堂的老邻居,也免不了会寒暄几句。
那时的晓东可是上串下跳的,毕竟从没见过这番景致,也从没想过这宁波弄堂的早上会是这般热闹满满。一眨眼的功夫便跑去,看着一个老阿姨,拿着大蒲扇,扇煤球炉子,扇着扇着一下便有了几根火苗张扬的逃了出来。真是这般有趣,便在一声声的阿婆声中,拿着大蒲扇狂扇了起来。谁知越扇这火越小,烟却越来越浓,愈发呛人,一阵迎面而来的风,瞬时晓东变成了个大花脸,一阵大咳嗽后,眼睛都被熏得直流泪。大家都看着这孩子的模样笑了起来,那善意的微笑,不带任何讥讽与嘲笑,而是像暖暖迎面而来的暖气,大概他也觉得好笑吧,吹的晓东也傻气的笑了起来。
晓东这孩子,虽已吃了这般苦,但还是没有放弃,机灵的把煤球炉子一下子转了个角度,又大扇起来,搞的弄堂青烟缭绕。虽已扇得精疲力尽,但煤球炉子都快灭了,而周围的人们都被呛的咳嗽了起来。
老阿姨看这根本挑不上梁的晓东,便一把手接过了蒲扇,一阵幅度小而密的扇风下,火又旺了起来,看着刚才的老阿姨,只能尴尬的微微一笑。
而老阿姨,笑着说着,“你个小歪(小孩),一定是没见过这个煤球炉,连这生煤球炉还不会,看扇的到处都是烟。”
晓东连连叫着阿婆阿婆的,好似在说对不起,阿婆便独自煽起了煤球炉子,虽语气有着生气,但表情确实是哭笑不得啊。
一会儿晓东又跑到了,刷马桶的地方看另一位阿姨洗马桶。听着这用马桶杹筅涮马桶的声音是那样熟悉。
一丝灵光闪过,嘴里唠叨着,“原来就是这声响打扰了我的黄粱美梦。”
可再仔细一想,这涮马桶的声音又不是没听过,也不会这么响啊。
便想一探究进,“阿婆。为啥这涮马桶的声音会如此响?”
阿婆笑笑便让他看了看,只见马桶里都是一个个花白吃下来的毛蚶壳,晓东叫了起来,“原来是这回事哦。”
好像发现大秘密般奸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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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觉中,天已大亮,只听到黑色而掉漆的门内,阿娘的叫声。晓东便匆匆离去了,快速的来到阿娘这儿。
他幽幽的跟在阿娘后面,在厨房拿了一根筷子,阿娘说到:“小歪,去买几根油条。”
晓东好奇的看看这根筷子问阿娘,“这是做啥的。”
阿娘好似生气的说,“这是穿油条的东西,你这也不懂呀。”
“对对对。”这时的晓东才反应过来。
心想着,“真是一个好办法啊,这下又可以和大院的小伙伴吹嘘了。”
于是在向阿娘要了些钱后,晓东便匆匆跑出了门,瑶瑶洒洒想着这油条的口感,与刚穿好的模样。一回头便到了卖油条的摊贩那里,晓东看着沸腾的油,和一根根发起来的或是刚出锅的油条,甚是留下最缠人的口水。虽以前也见过油条,看着这油条的制作方法,似乎比家里的油条更多了一份鲜味。
“买油条。”
便把筷子和钱给了阿叔,阿叔熟练的把一串油条插上筷子。晓东的眼睛又好奇的扫过,卖的各种各样的早饭,一回神,阿叔已把这油条穿好。那真是一个比一个馋口,但阿娘的吩咐,晓东还是有些惧怕,惧怕中似乎有带着点想做些讨喜小事的心情,虽在家从来不做事,但在阿娘家就要给阿娘留个好影响,便第一次有了一种想做好人的样式。心想,我一定要好好护送这些油条回阿娘家的心情。
望着街角的行人,不知是好奇心太重,还是这馋人的时光过得特别快,不自觉间,便回来晚了几分。阿娘看他那样也心知肚明他的一路“征途”,便也没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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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民俗——作者:李冰倩来到桌边,晓东看着心心念念的油条,终于可以吃根油条了吧,刚想动手吃。
阿娘便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晓东闷了,阿娘说,“油条是占着酱油吃的下饭小菜。快去橱子里那个碟子。”
看着严厉的阿娘,晓东也不是不懂得变通的傻孩子,既然阿娘发话了,便只能来这到这厨子拿碟子。晓东打开橱子,刚想拿碟子,便傻了眼。再仔细的翻找后,好像完全没有原有影像与碟子形状吻合的东西。刚想当回乖孩子的晓东,虽有些不愿意,但还是把这橱子翻了个底朝天,着急而开始了胡乱地摸索。
“小歪,你找到碟子了没有?”
身后传来了阿娘浓重的宁波腔,甚是把晓东吓了一大跳。
在一阵惊吓的颤抖后,是阿娘小步而快速的来到,“小歪,碟子你拿到了没?”
在再次的询问中,晓东疑惑的问阿娘,“碟子在哪里?”
阿娘随手拿了一个有着很长脚的似碟似盆之物。晓东惊呆了,没想到这眼前之物却是碟子。
晓东而后又指指那个大些的高脚碟问,“阿娘这也是碟子吗?”
阿娘回答说,“这是盘子,小歪真笨。”
晓东看着这奇怪的碟子与盘子,心里甚是不解,阿娘则弯下腰从柜子里拿出了酱油与麻油,倒在了碟子里。
好奇的晓东又忍不住的问,“为什么都有如此高的脚?”
阿娘则只是回答了一句,“老货。快去叫阿爷起来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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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东便快速的跑上了楼,大叫着,“阿爷,吃饭了。”
阿爷早早起来了,可正捯饬着他收藏着的老字画呢。晓东在门外又叫了一声阿爷后,阿爷便有条不紊的晃晃悠悠,穿着宽松的衣裳走出房间,悠悠走下楼梯,选了一个熟悉的位置坐下。便开始了一家人的早饭,没想到这沾着酱油的油条小菜,甚是配得上这泡饭,一会儿,一大碗泡饭便没了。
阿娘轻声的问,“你们家吃什么早饭啊?”
晓东有些兴奋的回答道,“馒头、稀饭、毛豆咸菜。”
阿娘则说,“山东人就喜欢吃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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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晓东便在阿娘的嘱咐下拿了五分钱去给猫买猫鱼,为那只刚生完小猫的老猫补补。晓东一路上东张西望的,来到卖鱼的摊贩,看是一位阿婆,一上前便连喊几声阿婆,阿婆心一暖,变用一点钱,买了很多猫鱼。开心的晓东,就这样又赚了两分钱,晓东路过买零食的小店,买了一副“大饼油条”,那其实就是盐津条与盐津饼的熟称。
消逝的民俗——作者:李冰倩晓东觉得甚是开心,便又想做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便想到阿娘的房间探个究竟,只见阿娘的房门一条缝留着未关,虚掩着,晓东小心的向里望着,看见阿娘正在里面用老梳子梳头。那梳子可好看了又细又密,中间一条棱子还刻着花,谁知刚想看的再仔细些,便一下子冲进了房间,一阵尴尬未至。
阿娘看是晓东,便也没说什么,便说了句,“进来啊。”
晓东猥猥懦懦的低着头走了进去,而后只见阿娘用着一把极细极密的梳子梳着头,梳了几下后,把杯子里的透明水体,一层层梳了上去。
晓东问阿娘,“阿娘,这是什么?”
阿娘就说着,“这是刨花熬出的水。”
晓东看着阿娘用着这刨花水梳头,那头发真是油亮油亮的,还泛着淡淡清香,梳完后又在头后扎一个小球,那网兜一盘,那真是大气端庄十足啊。
后来晓东长大后才明白这梳子可是古董,而这榆木刨花水自然是保湿定型之用,还有这淡淡的香气回绕于鼻尖,可起乌发之用。但那时的晓东不懂,只知道一看见卖刨花的人便极速迎上去。
然后叫阿娘,“阿娘,卖刨花的来了。”
阿娘便急忙跑出房间,在门前定了定,优雅的打开门,去买了根些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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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民俗——作者:李冰倩买完刨花,阿娘便又不紧不慢的来到了自己的小屋子,做起了丝质的衣裳。晓东则在吃完中饭后,又跑出去玩了,阿娘可一个做衣服的好手,最擅长做的就是丝质面料的衣裳。阿娘小心的计算出尺寸,打好板,有条不紊的裁剪好了所需的衣料。便在一个特质的汤勺内,到了适量的面粉,加了些冷水,开始了搅匀的过程,在漫漫的使这勺子里的物体有些厚了,拿到了早已生好火的煤球炉上加热,随着热气的微微向上与筷子的快速搅拌,一份有些薄的浆糊就这样完成了。
虽已完了第一步,没想到真是已热的额头有些小汗珠了,阿娘拿了一块沾湿的毛巾轻轻的在额头上按了按。便放了块有着长柄的三角烙铁在煤球炉子上,赶快把有些薄的浆糊,涂在了丝质裁片的边角处。
为何要这样做呢,不就是涂上后用熨斗一烫,丝质裁片的边角,不就可以在用缝纫机踩边时给丝绸以一个硬质的支撑,可以使柔性的布料,有着做衣时,不抽丝的功效,这就是以前所谓的上浆。
这可是老裁缝以前的秘籍啊,不一会儿阿娘便给所有的丝质边角都涂上了浆糊,而后阿娘又拿出了刚才放在煤球炉上的长柄三角烙铁,这就是以前的传统熨斗。阿娘用起这东西可是游刃有余,先用吹气的老式喷壶,在面料上喷了些水,而后又熟练的拿着小熨斗你来我往,一下子在她熟悉的熨烫效果下,所有的衣片边角都上完了浆。可熨衣之难度堪比芭蕾足尖舞,每一个小动作所要求的经验都是一般的十倍,阿娘的每一个习惯上的精致,都要十倍的仔细。可能只是一个小部分没有烫平烫好,那可是成片丝质面料的报废,那时的丝质面料也是十分紧俏的。光是做这几步,便耗完了整个下午的时间。
而此时的阿娘便小坐片刻,要去准备晚餐了,阿娘拿着蒲扇,微微地给自己扇着风,纤细而修长的手指,油亮的黑发,在晚霞的余光中,泛着习以为常的深院老妇的优雅气质。真是不禁让人,在与她的空气中,屏住呼吸,深怕一阵乱风扰乱了她平雅而温润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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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晓东则是对于这老弄堂的孩子,自然熟,毕竟也来过几次,玩过几回,看见了晚霞,便肚子咕咕叫了起来,终于在余霞未了之时回到了阿娘家。那时已是傍晚,染红的云晕真是美极了,就如这所谓的五色云彩,晓东站在院子里,望着这金色的祥云,有些看着入迷。可肚子的奏鸣曲,已悄然来到。
他快速的跑到八仙桌前,那桌边整齐地放着八张椅子,台上已放满了高脚碟、盘。而每一个高脚盘上都有着各色美味的小菜,看着这些菜,早已饿的不行的晓东便选了一个椅子坐下,刚想拿起筷子,阿娘走了过来,头后一拍。使全然沉迷于小菜的晓东,已然放下了筷子。
阿娘站在一旁说道,“赚钱的没回来,怎可动筷子!”
晓东为了能吃这精致的小菜,只能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左等右等,终于在入夜之时看见了姨夫阿姨熟悉的骑着自行车的身影。终于等到吃饭的瞬间,想着桌上的美味,可是口水都快流到了地上。
晓东一个健步跨进门里,大叫着,“姨夫阿姨回来了!”
终于在悠悠等待后换来了吃饭之时。
吃饭时,晓东咗着筷子,刚想吃菜。
坐在一旁的阿娘,一个手打下了筷子,“用公筷!”
晓东放下筷子,用在四角的公筷夹了些菜,放到碗里后,又大大咧咧的放进嘴里,那味道真是美味的无可比拟。烤青菜,烤烤夫,烤大头菜,臭冬瓜,墨鱼大烤等那都是美味至极。
晓东吃的是前仰后翻,呱嗒呱嗒直响,阿娘又说,“小歪,吃饭要轻,别像这猪罗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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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晚饭晓东便在这天井里乘凉,望着天上的星星。
阿娘突然问道,“啥味道,怎么这么重?”
晓东这才发现坐在下风头的阿娘,晓东尴尬的指了指脚。
阿娘恍然大悟,“小歪,你这脚住在宿舍里也不用点蚊虫香呢。快去洗洗。”阿娘说着便离开了。
留我一人望着天,有时外边再怎么好都比不过家里,那时的晓东虽不懂这些,但心里有些累了,便回到了两块铺板的小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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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民俗——作者:李冰倩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晓东的生活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阿爷别人都叫他董先生。瘦小的个子,他穿的衣衫都是阿娘做的。
晓东有时下雨天便来到阿爷这里,阿爷写的字晓东看不懂,阿爷看的线装书晓东看的也是云里雾里,不知是在说什么。
晓东现在讲起来,也十分佩服阿爷的学问,猜想起阿爷看的书,晓东则认为可能是《周易》,或许现在他们会有些话题。
可对于那时的晓东来说,阿爷唯一和晓东志趣相投的地方便是这蝈蝈。阿爷的蝈蝈住的地方可好了,那一个个蝈蝈盆,有的是紫砂的,有的是清花雕龙的,还有的是黄杨木的,各个都做工考究,价值连城。每一个盆内,都有一个小水盆,一个小食盆,那一个个蝈蝈每天给它们洗澡,不止如此,还要给它们呢做适量的运动,那就是让它们互相斗一斗,那可有趣了。它们不斗个你死我活那可是誓不罢休,你要我一口,我删你一下,真激烈的不可开交。
看到这些有趣的小虫,晓东可也想独自趁阿爷不在玩一下。可刚打开盖子,一只蝈蝈便一跃而出,这可是阿爷的宝贝啊。当然那时的晓东已有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耿直性子。
那天阿爷从公园回来,看到这蝈蝈没了,气的是火急火燎啊,脸涨得通红,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一把就把晓东叫了过去,“你有没有碰过我的蝈蝈罐子。”
晓东则是大义凌然的说道,“我打开罐子,这蝈蝈就自己跳了出来,不知道跳到哪里去了。”
那时的阿爷气的直想打人,追着晓东满屋子跑,晓东一个串下楼,看着正做事的阿娘,便躲在了阿娘身后。
阿娘则是缓缓而来了句,“你们这是怎么了?”
阿爷便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阿娘,阿娘狠狠的瞪了阿爷一眼,然后说道,“你的心思老在这虫上干嘛,又不能养家糊口。”
阿娘这一说,阿爷便没声,灰溜溜的样子就想这夹着尾巴的大尾巴狼,突然变成了小绵羊。阿爷走后,阿娘还是严厉的教训了晓东一句,“小孩别碰大人的东西。”
阿娘的表情那真是严肃,晓东只是也只是低着头,跑出了院子。
12(end)
晓东的这次暑假,深深的记住了,严厉而温文尔雅的阿娘与神秘而喜欢蝈蝈的阿爷,虽最后还是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姨夫家,但看到了最亲切最可爱的爸爸与妈妈和妹妹,躺在床上,才发现还是自己的家好,不知觉中便睡着了。
夏夜的微风吹着女儿扬起的发丝,随着茜茜的睡意绵绵,似乎另一段故事也即将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