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火星漂流（15）天顶对抗
要是在平时，这样的话绝对会引起哄笑。可是这会儿大家都快虚脱了，没人应声，只有两三个状况好点的轻声笑了两下。结城也懒得回嘴了，他倚到飞艇壁上，此刻他疲惫到了极限，只想打个盹。他闭上眼睛没一会儿，感觉面前有人，睁眼一看是陶教官。陶教官盯着他和楚月看了两眼：“没事儿吧？”
结城费劲地摇摇头。陶教官看着他深深凹下去的面颊，叹口气，另外塞了两条能量棒到他手里，转身离开了。最后撂下的一句话飘进他的耳朵：“有水源还这样……是得多练练啊。”
结城不明白陶教官指的是谁，从语气上看，感觉更多的是指自己吧。不过他此刻眼皮像铅一样沉，也懒得多琢磨了。他倚在飞艇壁上睡了过去，此时飞艇继续在山地上空盘旋着，接起一拨又一拨人。全部接完以后，天色已近正午，飞艇像一只巨大的苍鹰，在重归寂静的山地上投下一片阴影，它逐渐爬升至高空，稳稳地向基地飞去了。
野外生存训练结束以后，他们足足放了一星期的假，所有人都无法坚持出勤了，只能躺着。基地派了专人在各宿舍巡回，负责照料，食堂也提供了清淡易消化的食物。结城躺在床上足足睡了三天，他也发了几次烧，只记得偶尔有队医过来送饭照顾，其他的事统统没有印象了。楚月在女生宿舍楼，他没法去看她，只是听芙蓉说她的病慢慢好起来了，他才安心了些。一星期以后，除了断腿断手的人，其他人都重新回到了班里，他们这才知道，当时虽然有受伤的，但这个班居然没有一个人喊放弃。大家的身体恢复了，而这段刻骨铭心的磨砺，也烙印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底。
他们接着复习了半个月的理论，新的考验很快又来了，那就是一个月后的天顶对抗赛。别的班没有女生参与比赛，为了公平，陶教官让楚月也不必参加。对抗赛十人一组展开对决，这一届新兵一共二百多人，除去伤病不能参加的，分成二十个队，队员由抽签决定。结城和本班一个叫林远的男生，还有其他班的八个男生分到一队，投入了紧张的飞行车训练之中。
这是结城第二次骑上飞行车。上次还是和楚月一起，骑的是双人飞行摩托。这次骑的比赛用飞行车要小得多，呈流线型，看上去像一颗小小的水滴。“水滴”尖端朝正前方，背上有座椅、操纵把手和仪表盘，把手和双人摩托的没多大区别，不过多了一个按钮，用来发射比赛用的高能激光束。人骑在“水滴”上，基本是三面悬空，脚踩在两边，两腿用安全扣扣牢。结城没用多久就熟悉了飞行车的操作，他还蛮喜欢这种无拘无束在空中驰骋的感觉，比起坐在船舱里操纵飞船，有一种特别的自由感。
天顶对抗赛的规则很简单，赛场呈球形，底下有一个两米见方的圆形出球口，比赛前会从这个口里随机喷出大大小小的软胶球泡。这些球不透明，最大的直径有三米，小的一米左右，漂浮在整个赛场中，比赛双方选手都可以躲在球后藏身，但球承受三到五次射击后会被击碎。双方各十名选手，分别从赛场两侧进入，利用球当掩体射击对方的飞行车，每一辆飞行车在承受一定量的射击（大约是被正面击中两次）后，能量就会耗尽，选手被判定死亡。而且射击也会消耗车的能量，每辆飞行车如果始终不被击中，也只能够发射大约三十次激光束，所以他们在发射激光时都很谨慎。每场比赛限时二十分钟，结束时生存选手较多的一组胜利，如果比赛中一方的十名选手全部死亡，则比赛中止，另一方胜。
“穿好你们的护具！”这是陶教官每次训练时都要重复的一句话。说来也巧，天顶对抗赛训练的教官随机分配，陶教官正好分到了结城他们队。不过这对结城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陶教官一直看他不顺眼，动不动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以前和楚月搭档的时候还能得到一些照顾，现在楚月不在身边了，陶教官对他的要求格外严苛，好像要把他以前沾的光都找回来一样。这天，结城就因为没把手套扣牢，还没比赛，就先被罚跑了一万米。
“都看看，这就是你们的榜样！”每当结城气喘吁吁地跑过他们面前，陶教官就指着他对余下的人吼，“这就是不穿好护具的下场！你们觉得罚重了是吧？我告诉你们这些兔崽子，飞行车的激光束连纳米橡胶都能击碎，不穿护具，打到你身上哪儿，哪就变成马蜂窝！再嫌不方便也给我把手套扣牢，头盔扣紧，别等伤了残了再来哭爹喊娘的！听到没有？！”
众人齐声答“是”。
正在跑圈的结城经过操场边的队伍，听到这些话，有些不是滋味。毕竟手套没戴牢这种事，在其他组也不算什么大错，很少有激光束碰巧打到无遮挡的地方。这就叫杀鸡儆猴吧……他一边努力调整呼吸，一边在心里叹了口气。
对结城的处罚结束，陶教官领着他们来到赛场。之前大家一直在训练骑飞行车，这是第一次正式进入赛场。大家站在选手入口处，陶教官按了一下门边的按钮，各种颜色的橡胶空泡立刻从下方的出球口处飘了出来，越来越多，五颜六色的泡泡漂浮在乳白色球形的赛场中，好像童话里的场景。
陶教官“啧”了一声：“看着还挺美的是吧？真到天上可就没这么美了。真正的战场比这情况复杂得多，除了石头，还有太空尘埃……扯远了，你们就把这些球当成掩体，学着怎么利用它进行空中对抗。你！”陶教官突然把手指向还在擦汗的结城，“上车，进场！找个球，在它后边隐蔽起来。”
结城暗暗叹息，没想到又是自己。他不知道陶教官为什么让自己先进场，但凭直觉，一定没好事儿。他到场边随手挑了一辆飞行车，发动引擎，开着车子滑进了场内。各色的彩球在赛场上漂浮，他找了一个顶大的红球，把自己连同车子藏到球后面。
陶教官看着他藏好，在队伍里随手指了五个人：“进场，朝着他用来隐蔽的球射击。记住，你们五个一起！”
五个人开着飞行车依次进场，在球另一边围了半圈。陶教官一声令下，大家一块射击，其中一个人按射击键早了点，激光束先于别人打到球上，红球表面留下了一米见方的放射状白色弹痕。红球受此一击，立刻飘走，剩下四束激光都没对准，两束擦着红球飞过，一束打空，还有一束打到了结城的飞行车上，车发出微弱的报警声，车体也由白色变成了浅橙色。结城看看自己面前的仪表，能量槽空了一半。
红球越飘越远，六个人在场地里面面相觑。陶教官在一边气得大喊：“秦结城，你睡着了？掩体飞了，跑啊！”
结城如梦初醒，看看四周，近处并没有其他的球可以藏身。他赶紧发动飞行车去追飘远的红球，想藏在它后头。他还没追上，五束激光一块从后面跟了过来，四束都打在红球上，红球啪的一声炸了。另一束打在他的车尾，车发出尖锐的鸣声，车体变成橘色，停住了。
陶教官按了一下场边另一个钮，结城的车从橘色重又变回了白色。陶教官撇了撇嘴，招手叫他下来，待所有人重新排好队后，开始训话：“刚才我们演示的是一个基本的攻击与闪避的过程，在比赛中，想打到对手有两种方法，一是攻击对方的藏身处，也就是橡胶球，把球打飞；二是直接把球炸碎，让对手处于没有掩蔽的情况，然后攻击。这两种方法，前一种适合单人对抗，后一种适合集体对抗，你们也看到了，炸碎一个大球起码需要打五次，小球也要三次，而你们的车只能发射三十次激光。条件允许的话，炸碎球肯定比打飞好，因为实战中的对手很少有那么笨的，掩体飞了还站在原地等挨打，一看就是昨晚喝高了。”
队伍里发出一阵窃笑，结城涨红了脸，低下头。
陶教官瞥了他一眼，继续说下去：“比赛开始的时候，场地里的球是最多的，随着比赛进行，球会越来越少。这就要求你们有敏锐的观察力，准确判断对手的藏身处，还需要依靠团队协作，一块把球炸碎，或者打飞。现在休息五分钟，一会分两组练习。”他指向结城：“至于你，就别休息了，刚才那一万米还没把你跑醒是吧？再给我跑五圈去，醒醒酒。”
这样的惩罚在结城意料之中。他拖着沉重的双腿，向操场走去。刚才让我上场的时候也没说要怎么做啊……他暗自嘀咕，不过也清楚这样的抱怨不会有人理会。结城暗下决心，今晚休息时间继续来练习，一定要让那些苛刻的人再也挑不出毛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