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事
暮色蔓延到天际,暗色将世界覆盖,风呼呼地吹着,其间夹杂着稀稀落落的碎雨。
“啪,啪,啪……”这是弟弟在跳绳的声音,地上积了一层水汽,滑溜溜的,他跳几下就被绊住,而后停下来大喘口气,又继续再跳。我和母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不时笑闹着。
“唉呀,我不想跳绳了!地太滑了!”在数次被绊倒之后,他似是有些倦了,扔下绳子趴在椅子上,不愿起来了。
“那就不跳了,不跳了。听,有个傻子唱着歌回来了。”母亲说着,把目光转向了门外。
低沉的男音飘来,其间夹着细碎的奇怪歌调,那是父亲的声音。
没过一会,一个满脸通红,胡腮遮了半边脸的男人走了进来,边走还边发出笑声。
“哎哟,要被压死了。”弟弟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而此时父亲双手插着他的肩膀,往下压,跳起,似是试图把自身的重量压到他身上,欲让他背。
弟弟小学六年级,与母亲差不多高,很瘦,瘦小的身板支撑了父亲的重量,开始向地上摔去,于是他抓住了椅子的后背,用以支撑平衡,虽然叫的惨兮兮,脸上却是在笑。
我忍不住看着他俩咯咯笑,母亲也笑意满脸,忍不住打趣,“出去吃了顿饭就喝醉了,跟傻了似的。”说着突然站起来看着沾满水汽的墙壁,我也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上面是弟弟小时候学校里分来的小红花,贴在墙上许多年了。
母亲忍不住走过去,用指甲轻轻抠它,讶然开口:“咦,怎么都软了。”瓷砖到了天气转热的时候总会沾上水汽,这些小红花被水汽浸泡着,变得湿哒哒又软趴趴的了。
另一边父亲发现弟弟背不动他,但又恶趣味上来,重复了好几次动作,弟弟被压的嗷嗷叫,父亲后来又跟个孩子似的去叫母亲背他,而母亲则专注于抠小红花,一时不察,险些栽倒,忍不住轻叱:“别闹!”
我问我弟:“小黄啊,爸爸背不动,那你能不能背得动姐姐?”小黄是他很小的时候我给他起的外号,后来父母也都叫,他就听习惯了,姑且算是他的小名吧。
“来!试试!”我站起来走到他旁边,学着父亲的动作往他背上趴,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双腿勾住他的身子,他背起我,忍不住走了两圈,讶异道:“咦,好像不重欸。”
他又背着我走了两圈才把我放下来,依旧是满脸惊讶。
“你们在这玩什么呢?有那么好玩的?小心我的菜刀。”母亲不知何时去厨房拿了个菜刀过来,我看着她一愣,心想,啥情况?
眼看着她拿着菜刀走到墙边,用菜刀刮着湿掉的红花,我们几个围看着她,她不住感叹,早知道菜刀这么好用,刚才何必用手抠呢。而我则不住看着父亲,母亲手里可是菜刀呢,可别再有刚才的动作,要是伤到了可咋办?
幸而他并未再有动作,只是去拿了热水瓶过来开始装水,我这才发现他刚才竟烧了水。边装水他还边唱歌,那厢母亲也结束了刮划,把菜刀放回了厨房,不住笑他,“又开始唱起歌来了呢?”
父亲似是得了鼓励,唱的愈发大声,还拿起热水瓶做上台状唱起来,把我们几个逗得咯咯直笑,唱了一会留下一句“我上楼睡觉了”,便拿着热水瓶跑上了楼。
“姐~爸爸刚才唱歌的时候,你应该拿出手机拍下来,发抖音上,绝对能火。”弟弟凑到我面前说。
我摊手,“可惜了,没拍。”
母亲拍拍他的头,“他就跟傻子一样,让他上楼玩去,小黄走,我们出去玩。”紧接着她带着弟弟出去买他想吃的巧克力,我本也想跟出去,却被他们叫去拿伞,拿了伞回来,他们已经没影了,我撑着伞走出门,欲寻他们,却遍寻不到,在便利店里也未看到他们,心内叹道,怕是又躲哪里了吧,玩心咋都那么大,罢了罢了,随他们玩去吧。
几滴雨水避过伞沿,落在我脸上,带来温凉的触感,这似乎就是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