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灯

她为了赶来看他成亲，累死了教中的三匹马。

　　他笑望着她，透过模糊的泪眼。

　　仿佛从那时酒桌上的赌局看着她似的。

　　两人正鲜衣怒马，年少轻狂。结识是因为一壶酒。

　　“你赌什么？”他问她。

　　她说道：“我赌一个时辰之内，你会爱上我。”

　　他挑眉，是那般桀骜模样：“若是我输了，我自罚三杯。”

　　“不。”她的眼穿梭着那夜的皎洁月光和他对视，“若是你输了，罚你一辈子都要跟着我。”

　　一个时辰之后，他仰头喝下三杯酒。用手腕抹去嘴角的酒渍。给了她一个炽热不息的吻。和一辈子的人。

　　“我答应你。”他慢慢吻过她每一处：“罚我一辈子跟着你。”

　　他们共同越过千里山河，行过戈壁沙漠。看云舒日落。如同梦里般恣意快活。

　　他们葬了老死的狐狸和骆驼。

　　她鬓边的花钗打了几个结缠在一块儿，轻轻重重的喘息声响起，“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他问道：“我想知道你是谁？”

　　“我爹是添衣教左使。”她看着他眸中划过震惊：“你还会同我在一块吗？”

　　他披了衣，他逃了，他说：“我为寻影阁效力，自古正邪不两立，下次见面，我会杀了你的。”

　　她望着床顶，眼中泪似乎已经干涸了。

　　“你要成亲了？”她今日一袭乍眼的银绣粉衣，丹蔻暗红艳丽。

　　“你来干什么？”他蹙眉。护住了身后惊慌瑟缩的新嫁娘。

　　她看起来是那样青涩。

　　“没什么。只是今日又有了好酒，来请你喝上一些。”她抬腿坐下，吓退了一桌宾客。

　　“不领情？”她看着他避如蛇蝎的模样，眼中有些失望。

　　“今日我还来与你打赌。”

　　“赌什么？”他再无昔日与她谈笑模样。

　　她从袖中掏了一壶酒。“这是百年归。我与你赌。”

　　她的眼睛看向别处，神色飘忽，“赌，今日你会杀了我。”

　　他挑眉，是那般不屑模样：“若是你输了，你便自罚三杯？也权当吃酒。”

　　“不。”她抬眸直直望向他，发间两鬓珠钗相碰“叮当”发出哀鸣。“如果我输了。”

　　她手腕游转间举起了剔透明粉的酒壶。

　　“这壶酒喝完，我们不要再见了”

　　“瞧。”她走出了漆红的门。走出了贴满囍字的屋。“我输了。”

　　一滴泪落尽，被锣鼓声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