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
我们是村一级的小学,老师和学生都不多,老师都是清一色的民办教师,春种秋收的时节总会放农忙假,因为老师家也有地需要侍弄,我们则是开心的收获了几天无人管教的假期,田野上、场院边……无处不是我们玩耍的乐园,我们给田野里的小花小草起名字、躲在场院边的稼杆垛里吃甜杆儿……真是相当的惬意啊,当然,偶尔也会被大人们捉去,做些简单的农活,比如捡拾掉落的花生或黄豆等,不过这些花生和黄豆都会在稍后变成水煮花生和煮毛豆钻进我们的肚皮!
学校是在原来队部的老房子上改建过来的,一排平房,加了一圈围墙、一扇铁门,就成了我们最初的知识启蒙地。秋季开学的时候,我们都会自带一个用高粱秸秆做成的一米长不到一尺宽的帘子去学校,担在四角课桌的两端横杆上,放上我们的花布书包,开始一个学期的学习。
新学期的黑板特别的黑,白色的粉笔字格外显眼,即使阴天仅有几扇窗户采光的情况下,字也看的特别清楚。过了个把月,黑板变白了,我们就用墨汁和刷子把黑板再刷的黑黑的,刚刷好的黑板,黑黑的,也臭臭的,我们捂着鼻子笑着彼此的大花脸!
冬天的值日生比往常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生炉子,教室里没有暖气,炉子生的热不热,直接决定了钢笔能不能写出字来。我们都是生炉子的高手,生炉子难不倒我们,倒是早上从暖乎乎的被窝里早早爬起才是我们最大的挑战。
老师办公室就在学前班和一年级之间,吵闹声总是能将老师及时的从办公室喊到教室里,一年级和学前班的年龄界限不太明显,有些没上学前班也可以直接上一年级,有些年龄小的,读了两年的学前班的也有,听老妈说,我在学前班的时候,有时会自己跑到老姐的教室,然后老姐就会举手说:“老师,我小妹要上厕所……”引来同学的一阵大笑。为这事儿,老师还专门找过老妈,后来我就不去找老姐了,不是因为我被狠批了一顿,而是老姐要上六年级了,六年级得去四里外的镇中心小学。
学前班于老师是我们小学唯一一个不跟班走的老师,她一直都在学前班,我姐的学前班也是她带的,老姐告诉我,于老师会弹钢琴,还弹的可好听呢。钢琴对我而言,那就是两个字,只能看不能摸的两个字,因为老妈在我没上学前班之前就跟我说了好几次,那架钢琴不能随便碰,那是市里给的,贵着呢!钢琴就放在讲台靠里的一侧,平时都用大红绒布盖的严严实实,阴天下雨外面还要多加一层塑料布,我们虽然经常调皮打闹,但那个角落,谁都不去。
老师办公室门前有一眼压水井,喝的、用的水都是从这眼水井中压出来的,水井正对着大门,一条排水沟笔直的把水排到校门外的一大丛玫瑰花,排水沟两侧也种了很多花草,里面就包括了看起来漂亮闻起来臭臭的“黄臭花”,每次去水井,我们都要讨论一番,是谁把“黄臭花”种到这里的。
水井旁边有个一米高的的木头柱子,柱子上挂了一块角铁,这就是我们的“铃声”,老师看着办公室里时钟的时间,到时间就敲打角铁,叮叮当当的声音响遍整个校园,我们赶紧收起皮筋,跑向教室,边跑边说着谁还没跳、下课从谁开始等等。我们对铃声从不敢怠慢,因为慢了老师就会举起敲角铁的木柄手榴弹指向他,它的故事在我们中间可是有着最广泛的传承度,我们都把它当做英雄一样看待。
五年级的教室在最西边,紧挨着围墙,围墙外面是我们班亮子家,围墙下面是一溜儿的土坡,缓缓的,坡上种了一排树,这里是男孩子们的乐园,爬树、滑坡都是他们的最爱,最厉害的是两手握着相隔半米左右的两棵树,面向围墙,后退一步然后快速向前,脚踏围墙,可以把身子来个360度的旋转,很是能吸引大家的目光。
秋天很多树叶都落了,一地的金黄,吸引了很多女孩子,用精心挑选的落叶来个竞赛吧!两个叶柄十字花搭住后用力拉,看谁的先断,看谁才是真正的火眼金睛,能选出“百拉不断”的“柄王”。刚掉的落叶不行,太脆,掉了几天的落叶也不行,太干,更易断,半干不干的才是上品,有韧性;拉的力道也是有技巧的,不能太快;手捏叶柄的位置也有讲究,靠后吃亏,靠前对手也不同意……10分钟的课间就在吵闹的竞赛中快速的流走了。
学校的操场是一方不甚平整的土地,干燥的时节,一跑一溜烟儿,一摔一屁股土;下雨天,是一片泥泞,一片海。土操场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在上面钉小木棍儿,木棍儿一头削尖,用石头钉进土里,留个小小的头儿在外面,然后再涂上自己喜欢的颜色,出操时,把这个彩色点放在两脚尖之间,不用看,我们班一定是笔直的一条线!这是学生们众所周知的秘密,所以队列时,大家不是前后左右看齐而是都低头找自己的点,老师发现我们的秘密后,把所有的点都敲进了土里,这也是全校学生第一次被集体批评。
被我们踩了半个学期的操场,经过一个暑假,就是半人高的“草场”,所以秋季开学后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全校大除草……加全校大捉虫!秋后的蚂蚱又大,蹦的又慢,一抓一个准,有些螳螂带着大肚子,更是一动不动,抓到的蚂蚱用狗尾草穿成串儿,或者直接装进从家里带来的瓶子里,放学后这就是鸡鸭鹅们的美味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