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彼端：否决全民发钱的瑞士人又开始关于牛角进行公投了(上)

关于瑞士这个国家，国人对其印象无非是手表、医药、瑞士军刀等核心出口产品，另外就是朋友圈里的好山好水加上超级富裕和极高生活水平的传说。其实不仅是中国人有这种印象，连其他外国人对于瑞士这个国家也是颇多类似的评论。其中最有名的是在reddit上广为流传的关于“Mother Fucking Swiss”的帖子。当然，段子只能是段子。瑞士作为一个八百万人口的小国，能够在长期保持中立国地位的情况下，维持极高的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实在让人佩服。其背后的原因也着实让人好奇。恰巧这次11月25日的瑞士公投日出现了一个看起来很有意思的“牛角提案”（Hornkuh-Initiative），正好可以拿来说一下瑞士独特的政治制度以及历史传统。

可能大家对于瑞士公投最有映像的一次是在2016年6月，一份关于是否对全体成年瑞士公民每月发放2500瑞士法郎（合1.7万人民币）的公决案。最后的结果是参与投票的瑞士人近八成投了反对票，且该提案在所有26个州无一通过。相信当时大家作为“穷酸的外国人”，观感都有点复杂，表示有点不是很懂这群MFS的想法。

这次的“牛角提案”看上去似乎又是一个很莫名的提案。这个提案的起因是如今在瑞士大部分的牛羊在饲养的时候都会将它们的角去除。这样可以减少因为角而相互挤碰造成牲畜之间的误伤，进而减少饲养所需的空间，同时也减少误伤人的几率。这个提案旨在通过补贴那些因为保留牛（羊）角所需更多养殖空间所造成的成本，来达到鼓励牧民们不要将动物的角去除的目的。

看到这里，大家作为中国人肯定会觉得这完全就是一个很莫名其妙的提案。难道瑞士人真的“圣母”心泛滥了？事实上好像也确实如此。这个公民创制提案的发起人是个叫Armin Capaul的牧民老伯。这个放牛40多年的牧民老伯认为很多牛羊在3周左右就要因为节省空间的需要被迫接受残忍的去角手术，这给这些动物带来了长期的痛楚。角作为这些动物一个必要的器官，对于动物的相互交流、体温调节、消化等功能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也有实验证明带角的奶牛产出的牛奶质量更高。这位老伯为了这个动议，过去几年自掏腰包5.5万瑞郎（合37万人民币）用作活动经费来筹集发起提案所需的签名。

不过瑞士政府似乎不像这个Capaul老伯那么“圣母”。这个提案在瑞士国民议会的表决结果是117票反对，49票赞成，32票弃权；在联邦议会是33票反对对6票赞成5票弃权。即政府持否定建议意见。否定的理由大致是（1）角的去留是牧民的自主权，不应过度干涉。（2）不去角确实有伤人的危险。（3）有的牛本来就是天生不长角的哦。

貌似，讲得也很有道理啊。。。。

瑞士人民纷纷表示，我们对这个问题看法也很多，很不统一。有人认为保留角能产出更优质的牛奶，对优质农产品的直接补贴没什么不对的。也有人则直接认为这完全就是利用奶牛给利益集团骗取补贴，利用牛的尊严真是脸都不要了。当然作为合格的MFS，说话不能那么露骨。

作为吃瓜群众表示看你们撕逼我还能再吃两包瓜子。

其实这次11月25日的公投除了“牛角提案”之外，还有两项提案，分别是：

    - “保险监视提案”（Versicherungsdetektive）：表决是否授权保险公司合法雇佣侦探来监视涉嫌骗取伤残保险的人，以打击骗保行为，节省全民保金。

    - “自我表决提案”（Selbstbestimmungsinitiative）：这个提案比较复杂，但是从立法上却意义重大。这个提案的目的是将瑞士宪法，即瑞士人民的投票权置于其他国际法律之上。

关于“保险监视提案”的争议点估计大家都猜得出来。无非就是对民权侵犯的容忍度，以及对保险公司授权程度过大的争论。而这个“自我表决提案”就真的有点屌了。这个提案直接涉及到了瑞士政治制度最根本的“直接民主”。简单来说，就是本来瑞士宪法中对于国际法和瑞士宪法的关系没有明确的定义。当两者存在冲突的时候，瑞士联邦法庭可以有很大的空间来解释和操作具体的执行。一般情况下法庭都会以国际法和国际准则为优先。这个提案的本质就是要明确瑞士宪法优先于国际法的地位。这样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根据瑞士宪法，瑞士人民可以通过全民投票的“直接民主”制度来否决国际法。

这个“自我表决提案”所反映的问题正是瑞士政治制度和历史传承的最关键的一些问题。诸如：瑞士全民坚定贯彻的中立原则，作为瑞士立国基础的政治民主制度，瑞士和欧洲以及国际社会的关系，等等等等。这个提案试图捅破的窗户纸正是长久以来瑞士维持其自身制度和外界关系的灰色地带，也可以说是长久以来的政治智慧和默契。此举无疑等于想掀桌子。

虽然目前看来普遍保守守旧的瑞士人理应不会通过这个提案，但这项提案折射出的复杂历史和现实背景却是很值得讨论的。在下篇中将详细展开来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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