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梨树

一棵梨树

文/子也曾曰

14年吧，或者更早，13年？爸妈从舅舅家里讨了1棵梨树，说是良种梨，皮薄，脆甜，多汁，没渣渣。两老巴巴用车给我送来，看着梨树被好生种下才走。

种下的当年，它开了几朵花，我看了几天，狠心把它们摘下。嘴里念叨，不是我不让你结果子呀，你刚搬了新家，总得站稳了脚跟再说哈。

后来，没有多久，大概有1年？舅舅被查出来肺癌，晚期，从发现到治疗，几个月的时间就撒手人寰。生命好脆弱，只是喉间那一口气。

再看到这梨树，便常常会想起他，睹物思人，诚不欺我。

它抽芽了，它开花了，它结果了，它落叶了，它只剩了干枯的枝条。无论哪个姿态，它都不再是随随便便的一棵梨树。

春天的风，秋天的月，夏天的雨，冬天的雪，我和它一起经历，我看着它，就像看着故人。

一棵梨树

因为它的到来跟舅舅的离去挨的太近，我私心里总觉得它不祥，虽然我是一个偶尔会念念佛经骗骗自己的坚定的无神论者。

它一直活的不怎么好，不知道感染了什么病菌，每年叶子上都会生出黄色的斑块，然后在斑块上再生出成簇的黑色细刺，接着，整片叶子慢慢的枯干。我看着那些黄斑像是有脚似的，从这片叶子跳到那片叶子，拿它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在一开始发现的时候就把生病的叶子拽掉。如果它是有知觉的，会很难受吧。不过它总是拼命的抽条，拼命的开花，拼命的结果。最繁盛的一年，小小的1棵树结了十几个果子，一点看不出受病痛困扰，不热爱生命的样子。

我查啊查，想查出它究竟怎么了。度娘告诉我，这是由白杨树传播的一种真菌。我看看到处都是的白杨树，无语望天，我能拿它们怎么办。

一年一年的积累下来，它的黄斑病更严重了。去年，它勉力开了几朵花，最后却只留下了一颗果子。刚抽出的嫩芽，没有熬过盛夏，就被折磨成了枯枝。我抚着它被我用剪刀剪得奇形怪状的叶子，痛惜，无奈。你看，有些东西，你很爱它，却也不一定能留的住它。

今年春天，风越来越暖，桃花开了，杏花开了，然后，梨花也开了。一场一场春雨过去，我等着我们的梨树开花，它很努力的吐出几粒新芽，后又在春天的阳光里慢慢的枯萎，彻底的失去了最后一点生机。

我看着深灰色的枝干，终不忍心砍了它。也许它只是发芽晚呢，也许它只是需要更久的休眠呢。

今天回来，看小院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过来过去，好像空了好大一块。偶尔投目苗圃，原来某人不知何时已把它砍了去，只剩下一个圆圆的小树桩。他终是没舍得把它连根刨除，当然也许只是因为刨出来更费力气。那树桩的底部，生出一枝嫩芽来，是它还活着的一部分吧。

一棵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