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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飞来小麻雀

2023-07-26  本文已影响0人  徐小多杭州

厨房的窗朝北。我们请人在窗外搭了个半米见方的架子,本意是放些可以不管不顾的诸如薄荷之类的草木,坐享着绿色可以稀释点烟火气。今年四月,有朋友送了几株圣女果的秧,说是只要天天浇点水就能硕果累累,于是也就信了。找了只大花盆,种下,天天浇点水。果然那秧慢慢枝繁叶茂了。

不料某日清晨,架子上来了两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听了半天,不知道它们在说什么,十足外地口音,可以断定这两只是“新杭州鸟”。它们在土里扒拉了半天,一抬头,看见窗户里的我们,惊吓得“唰”的飞走了。

过了不久,两只“新杭州鸟”又来了。我们赶紧识趣的离开窗口。两只麻雀仗着羽毛浑然是迷彩色,放开胆子小心巡视了四周,大约对这里的生态十分满意,怯怯私语一番后又飞走了。

我们一家着实为意外送上门来的小鸟兴奋许久,趁它们离开,赶紧在种圣女果的花盆了放了一团米饭。麻雀肯定有很强大的嗅觉,马上就飞了过来,一面啄着饭粒,一面含情脉脉的对视一下,俨然像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

我们曾在朝西的落地窗外放置过一个专门喂鸟的食盒,可是寒来暑往几年,从未有鸟来觅食,沮丧得很。现在无意中在厨房外结识了一对不离不弃的麻雀,就想留住它们。

我们把这事告诉朋友。有懂行的朋友就说了,麻雀在风水中是寓意吉祥。如果能够飞进家里,象征屋主品德高尚。随后朋友引经据典说,古人视麻雀为祥瑞的象征。“雀者爵命之祥”。爵为酒器,以雀为标志,爵于是成为了权力的象征。汉代画像石《树下射鸟图》,寓意“射爵射侯”;《鹿雀图》寓意“爵禄双全”;《榴雀图》以石榴喻多子,以雀喻爵,寓意多子孙、居高爵;《梅雀图》,寓意“梅雀争春”......反正就是说我家引来麻雀绝对是好事。

既然是好事,接下来要做落实两件事,一是尽可能不打搅他们,但又能清楚地观察它们,二是定时投食。

我们在淘宝上找到一款好东西,学名叫“防窥遮光家用隐私单向透视玻璃贴膜”,就是我能看到窗外,而窗外看不到我的窗花膜,赶紧下单,隔日到货,立马施工。终于,麻雀的一举一动都尽收我们眼底。它们也因为看不到我们,行为举止绝对放松了。

第一次清楚地观察到麻雀啄食。麻雀的喙有别于嘴,喙无唇齿,所以啄了食物,喙只能快速闭合,和头部动作密切配合,在一下一下的点头中,让食物利用惯性渐渐进入喉里。看着小麻雀进食,不仅怜悯之心泛滥。这样弱小的小生命,怎么会在某一年成为了人民公敌。

那时我住在杭州庆春路,时间大约是1958年4月。我参加了一场响应国家发出的“除四害”指示的“人雀大战”。记得我在原高级法院的红楼前坐下,手拿一只破脸盆和整个杭州(其实是全国)的男女老少、鳏寡孤独、伤病残弱一起敲响五花八门的响器。一整天下来,敲得振聋发聩、半痴半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飞沙走石、鬼神同泣。逼得城里的麻雀往乡下去,乡下的麻雀往城里飞,结果精疲力竭,走投无路,连遗嘱都来不及写就一头栽到地下,魂归潇湘。

相对老鼠、苍蝇、蚊子,麻雀究竟犯了啥错,现在的人不会知道。当时把麻雀定义为“害鸟”,主要是因为麻雀“与人争粮”。加上一位原名叫郭开贞的大好佬写了一首打油诗“你真是个混蛋鸟,五气俱全到处跳,犯下罪恶几千年,今天和你总清算,毒打轰掏齐进攻,最后方使烈火烧,连同武器齐烧空,四害俱无天下同。”面对这咬牙切齿欲无所不用其极的赶尽杀绝,全国成为“四害”之首,众矢之的的近贰拾亿麻雀打入另册。麻雀几乎绝迹,2013年,被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2013年濒危物种红色名录。反观苍蝇、老鼠、蚊子似乎并没无如此命运。

麻雀食性较杂,主要以谷粒、草籽、果实为食。麻雀每年可繁殖多代,每窝产卵4~6个,在育雏时则主要捉食为害禾本科植物的昆虫为主,其中多为鳞翅目害虫。仅此一项,也消灭了许多害虫的啊。

不过,麻雀虽食性较杂,但还是很挑剔的。

一段时间里,我们主要是以大米饭伺候,后来发觉家里有闲置的小米,就以小米代替了大米。显然麻雀有点猝不及防,面对着小米思量了半天才尝试着啄了几粒。估计口感尚可,麻雀也就将就着食用了。等到有一天我们吃番薯,把剥下来的番薯皮给麻雀,以为同等待遇不会有不良后果。谁知麻雀来了,显得义愤填膺,颇有微词。

两只麻雀你一句我一语,情绪激昂。虽然听不懂鸟语,但我们揣摩着它们大体在说,“大米换成小米也就算了,怎么现在换成你们都不吃的番薯皮?真不把我们当鸟啦?”

我们一直担心,圣女果已经红红绿绿的成串了,麻雀不会因为不喜欢番薯皮,改啄圣女果吧?不曾想,麻雀非常仁义,连正眼都不瞄圣女果,委屈的啄食着番薯皮。临了,还叼走了一块。这让我们有点诧异。

难道麻雀还有等着喂食的家属,是谁?不可能是父母吧,肯定就是子女。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提供给麻雀的伙食标准应该提高。接下来,我们还是以大米为供应的主食吧。

这一天,那半平方的厨房外架子异常的热闹。我们从里边往外瞧五只麻雀,两大三小,叽叽喳喳,其乐融融。其中一只突然闭嘴,很严肃的跳上高处,一本正经望向远方,一动不动呆如木鸟。我们还以为它是在为一大家子放哨,那料十来秒后居然拉了一坨屎。好笑至极。

从四月到今天,窗外的麻雀和我们相处了一百多天。麻雀有了一处固定的食堂。我们有了时时光顾的麻雀一家。虽然我们永远有隔阂,但不影响彼此各得所需。

想到上世纪中的那场对麻雀的赶尽杀绝是何等的愚昧和残忍。以暴力消灭弱小,本不是人类应有的行为,那叫兽行。现在善待麻雀,除了它们真的可爱有灵性,至于我,多少有忏悔的成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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