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一大堆也不知道起个啥名字,就这吧
1
我小时候,家里是农村的,世代耕田为生。
我每天牵着牛去河汊吃草,日落而归。我挺享受这种生活的。
只要是天晴的日子,我都会躺在草地上打盹,牛在一旁安静的吃着草;天热了就下河去洗个澡。傍晚看见太阳快下山了,就赶紧牵着牛往回赶,因为在回家的山路上,隔壁村的一个叫黑枣的姑娘会站在山那边,等着我,给我唱山歌。
我没啥大的理想,就想着我家那几头牛能多生几头小牛,卖个好价钱,多盖几间房,这样过几年我长大了就可以把黑枣娶进门,生几个大胖小子。白天孩子们在院子里玩闹,叫我爹爹,晚上媳妇给我暖被窝。然后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这就是我想过的生活,多惬意。
但总是事与愿违。我爹这人,本事不大,心倒挺大。每天数落我,说隔壁家的那小永,五岁多就会认字,会作诗了,再看看你,一天天的啥都不会,连个屁都放不响!
我心想,你个老头子还好意思数落我,你会啥?就知道抽烟喝酒晒太阳。你倒是会放响屁,前年家里那头老母牛难产死了,我就怀疑是你放屁给崩死的!
不过我也就想想,没敢说出来,我怕被我爹打出屎来。
晚饭后,天黑了。
我心里郁闷,一个人跑出来散散心。
农村里的夜晚,只要天晴有月亮,就不会很暗,路边的杂草都是银灰色的。
我沿着河边走着,老远的听到了锤衣服的声音。我知道那是黑枣在河边洗衣服。她总是会在夜里洗衣服,因为她娘身体不好,不能干活,所以她家里很多活都得等着她干。
我走到黑枣身边,坐在河边的石头上。
“还没洗完呢?”
黑枣没抬头,小声的说:
“快了,就剩几件了。”
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为啥她老远的给我唱山歌时声音那么大,跟我面对面说话时声音却小的跟蚊子似的。
“哥,这么晚你咋跑出来了?”
“心里郁闷。”
“郁闷个啥嘛?”
我长叹口气,“我爹那老家伙一天天的就知道数落我不成事,还拿我跟隔壁家那鸟孩子比,烦死了。”
她放下手中的衣服,抬头看着我,
“你说你家隔壁那方家的孩子啊?”
“就是他,年龄不大,鸟事还不少,整天闲着蛋疼写个鸟的诗!”
“我知道他,俺爹前几天还去他家,请他写了首诗,俺娘不是身体不好嘛,就想买幅他的诗,说是沾沾灵气儿,花了好些钱呢!”
我没吭声。
“哎呀哥你别气了,没啥事哩!他写他的诗,不关咱的事,明天你去放牛,俺还给你唱歌听好不?别气了嘛!嗯?”
我看着黑枣白净的脸,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倒映出皎洁的月光,皓白的牙齿就像是第二轮弯月。在这明月繁星下,我的黑枣就是第三种绝色。
我的心中瞬间开朗了许多。
“黑枣,等过几年我家盖新房了,我就娶你!”
她赶紧弯下腰捡起一件衣服。
“哥你说啥呢,羞不羞啊~”
2
早上天亮,我去牛棚赶牛。
我爹从屋里跑过来,
“今天你别去放牛了,有客人来,在家招待客人。”
我愣了一下,
“不就你外甥么,有啥好招待的,让娘做顿饭不就行了。”
“咦~你这龟孙!让你在家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哪这么多屁话?!”
我老老实实把牛又拴了回去。
我爹的外甥,也就是我表哥,这次来我家就是去看隔壁方家那鸟孩子的,毕竟人家会写诗,隔三差五都有人慕名而来,有钱的买几首诗,没钱的长长见识,好回家数落数落自己的孩子。
我那表哥,也是小小年纪就聪明的要死,啥书都看。这些年听说混的不错,都当上官了。
我觉得我也挺聪明的,现在天天就会放牛,我觉得就是我小时候,我爹天天放屁给我崩蒙了。
晌午的时候,我那表哥来了。吃了顿饭,就去隔壁方家了。
过了好些会儿才回来,跟我爹说,这孩子小时候挺聪明的,诗也写的不错,现在十多岁了,让他作首诗倒也能作出来,但总觉得作的没小时候作的好了。
我爹赶紧接上话:“咦~那也比我家那龟孙儿子强!人家家的孩子,咱不说这诗作的咋样,那好歹能作出来,那能作出来那就是好的,你看我家那个,一棍子都打不出来一个响屁!”
我没搭理他,一个人跑了出去。我爹还在后面喊:“你个龟孙跑出去干啥?!你不招待客人你往哪儿跑你?!”
我头也不回的大声说:“我出去放个屁!你个老家伙别老管我!”
我爹还在屋里骂骂咧咧,我懒得理他。黑枣还在山那边等着我呢,我还得去听黑枣唱山歌去。
3
又过了几年,我爹也老了几岁,放的屁没年轻时响了。老母牛也顺利的生下几头小牛,我家里有了钱,盖了间新房。
黑枣嫁到了我家,成了我的媳妇。
我爹也好久没数落过我了。黑枣说是因为隔壁方家的孩子这些年也写不出来诗了,爹也没啥好数落我的了。
的确,方家那孩子这些年越来越笨了,别人大老远的过来花重金请作首诗,他倒好,支支吾吾半天连个响屁都崩不出来,地也不会种,牛也不会放。
不过我觉得还是因为我爹老了,放的屁不响了,所以没底气数落我了。
晚上我跟黑枣躺在床上。我问她:“你说隔壁方家的那鸟孩子,小时候不挺聪明的么,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他,现在咋就啥也不会了?”
“他啊,俺不觉得他哪聪明啊?”
“咋不聪明啊,小小年纪就会认字,会作诗,因为他,我爹那几年没少数落我。”
我坐起身来,“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住我家隔壁,时间长了,被我爹放的屁给崩的了?越崩越傻了?我就觉得我小时候是被我爹的屁给崩傻的,方家那孩子隔着一道墙,所以崩了好几年才给崩傻的?”
“哎呀好啦,你纠结这个做啥哩?方家那孩子聪明到哪了?俺没看出来,就仗着自己会写几首诗,就靠着写诗卖钱养活一家,一天天的除了写几首诗,就知道吃喝玩乐,照俺看,他那不叫聪明。”
“他那都不叫聪明,那你说啥是聪明?”
黑枣也坐了起来,“俺跟你讲,他那不叫聪明,你表哥那样的才叫聪明哩,你看你表哥,小时候也聪明,但人家不跟方家那孩子一样,人家天天读书,学习,你看现在都当多大的官了?”
“俺跟你讲,像你表哥那样知道自己脑子好使,还知道自己应该用自己的好脑瓜子去做些啥的人,那才叫聪明哩,像方家孩子那样哩,顶多就是小时候脑瓜子好使,算不得聪明。”
我细细琢磨了一下黑枣的话。心想也是,方家那鸟孩子仗着自己脑子好使就整天乐呵呵的,活该他现在啥也不会,连个响屁都放不出来。
我觉得我也挺聪明的,只不过我不跟我表哥那样,有远大的志向,我想要的就是平平淡淡的过完一辈子,有个媳妇暖被窝就行了。他们文化人的事我也没啥兴趣。就我那表哥,好好的名字不叫,非要给自己搞个什么字号,什么字介甫号半山。听说还给隔壁方家的孩子写了篇文章,叫什么《伤仲永》,我也搞不明白他好好当他的官,一天天的有啥好伤的。
写了一大堆也不知道起个啥名字,就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