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那些事之最早行走的“乡厨”
“乡厨”是近些年出现的一个专有词汇,讲的是行走在乡间,有一定手艺、流动的且设备较为齐全的、专为乡间家庭置办各种标准宴席的一群会做民间具有乡土气息菜的人;这些人一般在当地做菜的手艺深得十里八村乡邻的信任,且有一定的知名度。
其实,按现在“乡厨”的说法,华林、韩虹和我等几个同学曾经也算是“乡厨”中的一员,也曾经凭着厨艺游走于城市里的大街小巷里。只不过我们常常是受朋友或朋友的朋友之托,帮帮朋友的忙而已。
那时(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叶)一般家庭办事请客基本上都是在家里置办,很少有去酒店办的。最主要的是在家里办,一来觉得家里有热闹的气氛,主要的还是当时的经济条件有限,在家里相对要节约一些等等。
最开始的是我和华林在市内长江日夜餐馆实习时遇到的一个常常来餐厅就餐顾客,这位顾客好像是附近单位里的职工,像是单位里经常上晚班的那种,因为经常是在午夜时分来餐馆就餐的缘故,那个时段餐馆有顾客点餐,师傅们一般就让华林或者是我去站炉子炒菜。当然一般顾客点的都是一些小菜,师傅们一般都懒得去做,就让我们上炉子炒制,他们在旁边做下指导。那时我们是实习生且学习和求知的欲望也很强,实习期间与师傅们的关系处理得比较融洽,我们基本上是看事做事,情况或说是餐馆里的工作流程熟悉了以后,我们基本上包揽了整个案子上的切配;因为是日夜餐馆,我们为了多学习一点技术,那段时间基本上要做到夜班下班为止。因而师傅们对我们也是放心。相对来说,华林的社交能力比我要强些,也喜欢结交朋友;那时最主要的还是担心自己炒的菜的色香味顾客反映怎样?所以常常是做完手上的活儿就到餐厅,向顾客征求一下意见,听听他们对我们炒的菜的意见。熟络起来后就有了第一次的“乡厨”行动。
记得好像是那年的冬季,那位顾客印象中好像是姓余,那天晚上按惯例准时来到餐馆就餐,因为那天的生意不是很好,我们炒完菜后就走出操作间到餐厅同他聊天,余兄对我们说了他家的弟弟要结婚,想让华林和我去他家帮忙办几桌酒席;对于这样的好事我们自然是不会错过的。按照余兄的要求,华林很快就开好了酒席需要的菜单及原料的用量,并约定好时间。当然,因为那时还在实习,我们只能利用空余时间去帮帮忙。
不过刚刚凑巧,去帮余兄家办酒席的那天正赶上餐馆安排我们休息。于是,头一天下午下班后华林和我就按约带着家伙什来到了余兄的家,支开工具就干了起来。华林生炉子,我则先清点菜的原料,之后就搬来砧墩开始对肉类进行分档取料,或切片、丁、丝,或将猪排骨剁成块、或将猪肉、鱼肉剁成茸以备他用等。华林则已经准备好了炉火,支起了锅即将开炸。不到五个小时,所该准备的鱼丸、肉圆、肉片、肉丝、肉丁、卤牛肉、卤猪顺风、猪口条、炸鱼块、熏鱼、蛋饺等初加工的准备已经就绪。我们又检查了一遍整个准备的各环节,以防细节的遗漏;还好将近十桌酒席的菜肴原料的初加工准备已经无误地完成。这时,余兄很客气地要为我们准备点宵夜,我们看看时间觉得已经是凌晨了,就礼貌地谢绝了他的好意……
因为是流水席,相对的体力消耗要大些,好在当时人年轻,体力的支撑还能应付。因为菜单是我们按照主家的要求来安排的,上菜则是依据我们本地的风俗习惯进行的:先上冷盘,再上热炒菜,然后是大菜,甜菜及汤,最后上了一道甜点及因我们的要求增加上了一道水果;至此宴席算是告一段落。
乘着这个当口余兄安排我们到旁边的一个房间休息;他的家人立刻搬凳子、倒茶、递烟很是客气。尤其是他的小妹妹更是热情,因为有一天的接触,彼此也熟络了许多,都是年轻人自然说话也随便了些。等客人散尽,我们看了看桌上的菜盘子里只留下了些汤水和残渣,说明这一次办的宴席还算成功。我们吃了点饭菜,收拾好我们的家伙什准备与余兄告辞时,余兄挡住了我们,要我们等一会。原来他们家给我们每人还封了一个红包及烟、酒、糖等礼品,并说了一些感谢的话……
那几年只要时间允许我们经常外出帮朋友的忙办家宴,当然最多的还是一些喜宴。记得有一次我们受人之托,和韩虹一起到离市区较远的一个厂区的家属区去办酒席,那一次算是我们外出帮忙中,桌数最多的一次,好像是有四十多桌,那场面至今想起来都感到有点震撼。当时我们城市的整个城区里只开通有三条路线的公交车,到那个叫马家嘴的地方需要坐2路车,下车之后还得要走上一段路才到了一个(现在叫小区)几乎全是红瓦平房的中间夹杂着几栋两三层楼高的楼房的居民区。也就是在这些平房和楼房之间的一处稍微宽敞平缓的场地上,主家支上了几根较粗的且长长的木棍,在木棍与木棍之间牵上铁丝或绳索,再扯上了帆雨布就算搭起了一个操作间;再搬来方桌或门板、铺板,放上砧墩即是案台,架起了并生起煤炉里的火,就算是摆开了制作酒席的阵势了。
韩虹和我两人之间的工作配合应该是挺有默契的:一般地只要一到场地,他自然就盘起了炉灶里的火,架上直径有一米的大铁锅后就烧水、焯水;我负责案子上的分档取料及先行需要加工的鱼茸、肉茸及一些块状的原料等,这些原料需要先进行初步熟处理的,做好后就交给韩虹来进行基本加工后的热处理,即将鱼茸、肉茸做成鱼丸、肉圆进行熟制处理(或汆或炸或卤制)成半成品以备后用……
那时候,我们都已经在单位里上班,只能利用休息日出来帮朋友的忙,而那时是刚刚兴起隔周才有双休日,我们也这个时段才有时间可以利用。那些时候逢双休,我们两人其实基本上没有休息,都在城市里的居民区里忙碌着。那几年我们用的工具也不尽其数,至少每一次都要用的厨刀、磨石、刻刀等几乎都是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的。
那时做“乡厨”不像现在这样什么都要备齐,我们只需带上衬手工具即可;因为主要还是受人之托,成人之美呀!每一次我们都会利用一切机会按照主家的要求做好每一道菜,还会利用一些边角料做些围边及雕刻些花卉等食雕来做装饰:譬如用萝卜或胡萝卜、土豆等刻一些月季花、玉兰花、玫瑰花、大丽花,或用大白菜、大蒜等刻些菊花、兰草花等;如果时间够用也雕刻些整雕诸如龙、凤凰、鸟等动物。还别说,这样一来效果还真的不错,给请我们帮忙的主家增添不少喜庆的成分及提高不少宴席的规格,自然得到不少好评!
好像就是这一次,因为帮完忙我们还要赶回单位值班,最主要的是那时的交通极为不方便,好像路上也没有什么的士之类的方便交通工具,甚至几乎没有私家车可言。那天主家听说我们要回单位值班,就找了台车送送,然而也由于当时的道路不像现在这样四通八达的那么通畅,也只能送到一定的位置,余下的我们只能步行。记得那天天上还下着雪,地上也已经有很厚的积雪了,而且还结了冰,很不好走。好在那时年轻,韩虹和我边走边聊这天,这一段大概三四公里的路程,我们几乎是走一步、跐一下,有时还得相互搀扶者前行。就这样,等我们走到单位,稍稍盥洗了一下,准备上床休息时,时针已经指向是第二天的凌晨时分了……
现在偶尔我们聚在一起,聊起那时候的一些事,依然记忆犹新:那时的居民住家的房屋,除了公房之外基本上都是自建私房,城市的布局也不是很规范,所有我们几乎跑遍了整个城市的东南西北中的大街小巷,只要是有人住的地方,我们好像都到过;最远的还跑到离城区几十公里的乡村,体验了一把那时的乡村民俗。这些体验虽然很是辛苦,但也切切实实地体验了“民以食为天”的真正含义;不仅更多地亲近和了解了市井中普通人的饮食生活习惯、习俗,也较好地了解和拓宽中国饮食文化的视野。同时还能够欣赏到市井街市的人文文化和乡村的自然美景。真是何乐而不为呀!
其实,这些经历看似就是普普通通的,但这样的体验现在想想也是值得的。毕竟也是一种现在看来少有的体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