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师范大学

漫步青春| 为美驻足,赋得永久的青春之歌

2017-11-12  本文已影响0人  观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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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美驻足,赋得永久的青春之歌

                       ——读汪曾祺《昙花·鹤和鬼火》有感

李小龙不是国际巨星。李小龙只是个正在长大的少年。他看过昙花一现,看过孤鹤飞东,也看过暴雨将至,夜路上鬼火荧荧。

1983年,汪曾祺63岁。他说,我老了,做不得主角了。于是他摇身一变,成了夏老人,给还没长大的李小龙送去一盆昙花。

可是人生目睹过那么多场美丽与壮烈,书写者又怎甘心只作一个隐没的配角。他匆匆登上舞台又匆匆下来,急切地扔掉年老的躯壳,只留纤细的灵魂并一颗滚烫的赤子心,再次站立在聚光灯下,忐忑又不安地看着台下的观众。

观众们恍然大悟,笑着说,原来汪老就是李小龙啊,真是老顽童。

他看着那些善意的笑脸,挠挠无实体的后脑勺,耍赖皮一般地说,李小龙就是我的小时候嘛,我来扮扮他,总不为过吧!

观众们欣然接受了。这时,李小龙的故事才真正开始。

…...

夏老人看着家中的花花草草,又看了看李小龙圆圆的脑袋上青色的头发茬,看到这小小的人一本正经问这问那,眼里还全是懵懵与懂懂。他心中顿时充满了只有老年人才会生出的情绪,这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却像极了葛根嚼碎咽下后口齿残留的甜涩。他摸摸李小龙的头,说,我把这盆昙花送给你。

李小龙新得了一盆昙花,这是他属于他一个人的花。他每日浇水松土,盼望昙花开放。少年人初始承担责任,总是不知愁苦只知新奇与欢乐,他不会担忧花的死亡与枯萎,这并不是他的过错,这是孩童的通病。他以为这花就像他,他生下来就理所应当要快快乐乐地长大,花也是,长出来就理所应当要开花。

并不是所有少年人怀抱心愿就不会落空的,可李小龙就是他们中的幸运儿。行在时间的路上,成长时期的等待常会给人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停滞不前,进行消磨时光的无意义的停步与等候。须知所有的驻足都不只是单纯的停留,缓慢地生长也不是徒劳的苦候。那些微小却漫长的时光里,万物都在驻足。昙花厚积薄发,并未辜负少年的渴求。

夜里,花开了。

千年前庄生梦里的蝴蝶轻轻地扇动翅膀,一阵飓风刮过。庄生的蝴蝶效应无关天气,这场风也无关六月里助大鹏扶摇而上的季风,它只是混杂着一点神秘哲学的种子,掠过人们心田,这些种子有的发芽了,有的只是不见了,就像风未曾来过。

而李小龙的心田呢?没有蝴蝶,没有玄之又玄的哲学,只有花,只有梦。昙花开了,碰鼻子的香,亮眼睛的美,这美动人心魄,看得他痴了。

中年人的痴傻总有几分世故与狡黠,老年人的痴傻显得又沧桑又无奈,只有孩童和少年人,他们的痴傻全在于惊叹。

啊,这世界我不曾来过!孩童们说。

啊,这昙花真美啊!李小龙说。

他痴了,这是美的初体验,这是大自然或者说那个有些机巧的词——造化,给他的礼物。

或许,这美也带着那么点性的暗示,昙花春睡迟,在青春期的夜里,她开放了,只为我一个人。真好,我将来也会逢着一个姑娘,她不必有丁香般的惆怅,她只需要像昙花,喷喷地香。假若李小龙是个诗人,他会这样想。可惜又可幸,他不是,他只是张白纸,只是个少年,他也不知道他潜意识里美与性的萌发,也不知道他怎么睡着了。

睡着了,梦到了昙花开了。

梦里不知身是客。梦里却见昙花开。

见过美的生长和盛放,一辈子都不敢忘却

李小龙会醒来,梦外的昙花会败,梦里的呢?依旧长久地开。

……

李小龙每天都去上学,没有汽车自行车,他每天都走在路上,用双脚,也用双眼。

双脚用来走路,哒哒哒,用力地生机勃勃地,踏在每一条路上。

双眼呢,它们用不着起起落落,也不会嗒嗒作响。这样闲着也不好,于是他用它们四处看看,漫无目的,就只是看看。他行走在重重复复的日常当中,步履未停,只是简单地迈步切换。清澈的眼眸却不是,当中流转的明媚的目光,却只肯为美丽驻足停留。

在路上。李小龙没有灰狗汽车和大麻酒精,也见不到什么轰轰烈烈与爱恨情仇,只有鸡毛蒜皮和细水长流。小镇依旧是那个小镇,每天见到的,无非是相似的景色。

粪船、菜地、石头路、牌坊、苇荡子、刑场和傅公桥。一样的地方,又是那么不同。菜地里长的菜,春天的蝌蚪,叽叽喳喳的麻雀,割稻子种麦子。四时景物,四时不同。这是李小龙的体物察情,李小龙的格物致知。

真好,李小龙想,即使习惯了也很好。

可是偶尔,看到牌坊们和傅公桥时,他心里还是有些许惆怅的。他知道,有人用石头筑成它们,是求永恒,和时间作对;让人们天天看见它们,把名字挂在嘴边,是求记住,和遗忘作对。李小龙不喜欢作对,这样的人看起来总是气焰嚣张。可世上的事情就是那么说不清道不明,李小龙怕死怕流血会心软,可是还是会去看行刑杀人,李小龙讨厌作对的牌坊和桥,可是看到牌坊里的麻雀,被忘记的傅公,也会在心里细细地想想。

唱着歌的路上,一个人的时候,总会遇到些玄幻的事。比如那条在白雪地里缓缓流去的红河,比如往东飞去的孤独的鹤,他都见过,他都没忘记。

红水河是血,一场屠杀后的纪念?还是白雪晃了眼,让他把黄看成了红?又或者运河里装染料的船翻了,染红了下游的小河。他不知道,可是却想记住。

那只凄凉的鹤呢?虽然好想问问它,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但它头也不回,那么毅然决然,飞远了。不由得让李小龙心生敬意,不必问了,它有它的归期,你有你的宿命。

第一次,李小龙对一只鹤产生敬意,第一次,李小龙有了凄凉的情绪,第一次,李小龙觉得,世有宿命。

诗人们找不到鹤。伟大的诗人就是鹤,这孤鹤,只有中国的水墨画才能画的出,只有中国的古诗词才能吟的出,只有清亮的中国人的眼才能看得到,只有懵懂的少年人才肯为它驻足。

……

李小龙还是个学生,从出生至今,当学生的年数是最多的,李小龙想,我也是有自信说自己是个好学生的。张先生留下的任务,踏踏实实做,刻字的时候,认认真真刻。当学生,最好就是勤勤恳恳。这道理,不必先生说,他也是懂的。

却偏偏刻一个“迟”字时,回家真的迟了。李小龙不得不走一趟夜路回家了。

小孩子的成长里必定要伴随着的鬼故事,李小龙听的不少,走夜路的时候,不说话,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哗哗的水声和心里惴惴的鬼故事们。

怕,不怕。走在路上了,千头万绪涌进心腔,一个人,又孤独又凄惶,不宁的心绪,毕竟还是个少年人。

可是走着走着,当开始想到自己敢于独自走夜路时,李小龙无所畏惧了起来。内心真正宁静强大的时候,没有畏惧也没有胆怯。

孤独需要豪迈。少年人,刚刚脱离了孩童稚气的人初识孤独,隐隐地,虽有些难耐的气恼,合群的渴望,可是只要适应了,一切都好了。就像少年人初走夜路,初学自行车,全都是一回生二回熟,日子还长了去呢!李小龙心说,怕什么!

只敬天地不畏鬼神。李小龙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鬼火出现了,绿色,闪闪发光 ,知晓自然科学之后,对鬼火荧荧产生了好奇。绿色的光,是美的。不同于昙花和孤鹤,这鬼火,是对自己战胜胆怯的奖赏吧。

绿色的光起起落落,在身后的空中飞啊飞,他也只是看看,有点小心地看看,步子也没有放急放缓。

路过鬼火后,他回家了。回家之后,雨也终于落下了,空中的鬼火也灭了。

美景不见了,美丽逝去了,少年长大了一岁。

故事到了最后,舞台也将要谢幕,所有的情节人物意象场景堆积又分散,最后都只是两个词,青春,美。

生的一切都是美的体验。行在人生的漫漫长路里,你我只情愿为美驻足。汪老和李小龙都没这么说,但我却清晰地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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