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与六便士》毛姆 读书笔记
狂热的人格,躁动的灵魂,本心的召唤铺就一条伟大的不归路。卑微无趣的现实与崇高至上的理想,如果二者不可兼得,你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我告诉你,我得画画。我身不由己。人掉进水里时,他水性怎样,是好是差,都无关紧要:他只能扑腾出去,不然就会淹死。
我到巴黎有上百次了,可它总是能令我心旌摇曳,走在街头总是觉得即将遭逢奇遇。斯特里克兰则淡然处之。如今回想起来,我认为当时他对一切都视而不见,心中唯有使其灵魂不得安宁的某种幻象。
并不是人人都想要想我这般行事呀。绝大多数人都完全满足于做循规蹈矩之事。
斯特里克兰夫人:我认为,他只要是和一个女人跑掉的,就还有回来的可能。我不相信这种事能成气候。不出三个月他就会对她厌烦死了。但如果他不是因为恋爱而出走,那就完了。
“但这件事掩盖不了查尔斯.斯特里克兰是个无情无义之人的事实。”她严厉地看着我,“我可以告诉你他为什么抛弃了妻子——出于纯粹的自私,绝无其它任何原因。”
这件事过去大约五年之后,我决定到巴黎去闯一闯。我在伦敦待狗了。每天做着大体相同的事,使我深感厌倦。朋友们的生活按部就班,平平淡淡,无复引起我的好奇。与之相遇,不待其开口,我就全然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就连他们的风流韵事都给人以单调乏味之感。我们宛如沿着轨道在终点站之间行驶的电车,连乘客的数目都能估计得所差无几。生活被安排得太井井有条了。我觉得恐慌之至。我退还小公寓,卖掉为数不多的什物,决心开始新的生活。
说苦难使人高贵是不正确的,让人高贵的有时是幸福。而苦难,在大多数情况下,使人们心胸狭隘,一味报复。
我在罗马认识他的。我至今记得他的画作。他真心实意地钟情于平庸。他的灵魂因对艺术的热爱而悸动。
让-巴蒂斯特-西梅翁-夏尔丹,法国画家。他曾说:“画家使用的是颜料,但笔下须注入感情。”
他坐在那里,专心致志于棋局。给予我一种特别的印象——一种强大力量的印象。
我的经历乏善可陈。不过是一本流水账,记载着辛勤劳作而没有什么奇闻,记载左突右冲的摸索尝试,记载着书本知识和人情世故的逐渐积累。
我得出的总体印象,是这个人与各种困难做了艰苦斗争。而且我发现,许多会令人大多数望而生畏的事情,对他却毫无影响。
他的微笑来的很慢,始于眼中,有时也消失于眼中。它极为感性,即非冷酷亦非亲切,更多的令人想到森林之神野性的欢乐。
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天知道人们是怎样地用尽心机折磨自己的。
在我看来,爱情一旦掺杂了自负,原因只能有一个,即你实际上还是最爱自己。
我认为她从没真正在意过丈夫。先前我印象中她对斯特勒夫的爱,不过是男人的爱怜和生活的安逸引起的女性反应,而大多数女人将其误认为爱情。这是一种可以被任何对象激起的被动的感情,就像藤蔓可以攀附在任何树木上一样。当它促使姑娘嫁给追求者,一心以为爱情将随婚姻而来,世俗之见也承认了它的力量。它是一种感情,其成不外乎衣食无忧而满足,为拥有财产而得意,为被人需要而快乐。为丈夫孩子而欣喜,只是出于可爱的虚荣,女人们才将视为精神价值。
女人对单方面爱他的男人所表现的残忍,全天下无以为过。她对他没有友好,甚至没有宽容,有的只是毫无理智的恼怒。
至于布兰奇的人生,无论以无人知晓何等光明的希望与怎样美妙的梦想开始,都会结束的一如从未发生。它显得毫无意义,完全空虚。(布兰奇:一个死去不久的人)
我好奇的环顾他的房间。它甚至比我记忆中的更小,家具也更少。我的那些朋友寻求宽慰的画室,郑重声明除非万事俱备称心如意方能作画,不知他们对此会有什么感想。
“我想我现在明白了,你为什么放任自己对布兰奇.斯特勒夫的感情。”我对他说。
“为什么”
“我想你失掉勇气了。肉体的软弱感染了你的灵魂,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无穷渴望主宰着你,促使你只身犯险,寻找某个所在,期望在那里可以使自己摆脱折磨你的精神。我看,你就像个永远的朝圣者,前往某一个也许并不存在的圣地。我不知道你追求的是什么样的不可思议的涅槃。可你自己知道吗?也许你寻求的是真理和自由。你一时以为可能在感情中找到解脱。我想,你疲倦的灵魂可能寻求在女人的怀抱里歇息,而在其中找不到时你就恨起她来。你对她没有怜悯。你害死她是出于恐惧,因为你还在为自己的勉强逃脱危险而瑟瑟发抖。”
他干笑一下,揪了揪胡子。
“你也太多愁善感了,我可怜的朋友。”
不幸的是,对于他一路奋力走来,取得如此艺术成就的脚步,我无法描述。要知道,倘若能够展示他屡战屡败,勇于不断努力克服绝境,在深陷艺术家最忌惮的自我怀疑境地时坚持不懈,我大概会为这个必定显得特别乏味的人物(这一点我最清楚不过)产生一些同情。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从没有见过作画时的的斯特里克兰,也没听说有其他任何人见过。他的拼搏是他个人的秘密。如果在画室独处时,他跟上帝的天使展开过激烈的搏斗,他也从未让任何人见过。
然而爱情的盲目使她相信,自己想要的东西是真实的,况且自己的爱如此伟大,似乎没有理由不唤起同样的爱作为回报。
对此我并不惊奇。斯特里克兰正是个超然物外的人,即使身陷毫无指望的境地时也是如此。而这是由于心中的宁静还是矛盾对立就难以说清了。
人们一向如此,恐惧使他们残忍......
阿塔告诉我,他从没抱怨过自己的命运,他从没丧失过勇气。他的心境直到最后都保持着沉静安详。(病死了,死在画画中)